但沈沂水看着她的反应,却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两人始终没有再交流。
谢谦然身侧的空气仿佛凝滞,坐在她身侧的刘天娇对此感受最为敏锐。
直到夜间下班,都是如此。刚一到下班的点,刘天娇便飞奔般逃离了工位。
沈沂水与谢谦然仍然是在律所待到最后的两个人。
但平常谢谦然往往会在时间太晚时主动敲开沈沂水办公室的门,以“自己太累了”的借口劝说沈沂水早点下班。
今天谢谦然显然有要与沈沂水一同留到更晚的势头。
反倒是沈沂水去敲了她的桌面:“今天就到这里吧,先回去休息。”
谢谦然也并未拒绝,只是收起办公资料,平静道:“好的。”
两人一同走到地下车库,谢谦然这时倒说话了:“我来开车吧。”
沈沂水心里软了软,径自走向驾驶位:“你今天也没闲着,休息会儿吧。”
谢谦然于是沉默坐回了副驾驶。
沈沂水将车驶出车库,状若无意问道:“你生气了?”
“……”谢谦然沉默许久,答道,“说生气有些太简单了,姐姐。”
沈沂水难得抿了抿唇,有些答不上话的感觉:“这么严重吗?”
“昨天我才和你说了,我真的不能接受坏结局。”谢谦然低声道,“为什么今天就替我做决定呢?而且是这种明显能够导向结局的决定。”
沈沂水试图辩解:“不一定就会决定结局。”
谢谦然只简单反问道:“不会吗?姐姐你问问自己,你觉得不会吗?”
沈沂水:“……可能会,但比你跟着我跑要好。”
“我不觉得。”
“你要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人生。你要活出你自己,而不是围着我转。”
“谁说的?如果我想要围着你转呢?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
“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我们都知道,现在你这样想,如果未来你后悔了,这个责任需要我来承担。”
“我不需要你承担责任啊姐姐,是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啊,一切决定我都可以自己承担后果的。”
沈沂水没有很快回复这段话,她长舒了一口气,才缓缓道:“你不可以,谦然,你还太年轻了,你不明白自己所做出的决定意味着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便沉默了。
而谢谦然也没有再说话。
两人心中都并不好受。
就谢谦然而言,她只觉得自己被丢进了一道深渊之中。
那是一道名为“年轻”的深渊,她在深渊底部,而沈沂水在深渊之上。
她无法看到“年轻”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因为相较于沈沂水而言,她的的确确要少了许多个年月的阅历。所以沈沂水一句“年轻”,就可以将她所看到的世界与沈沂水所看到的分割开来——分割得很清楚。
她甚至找不到反驳的落脚点。
她要怎样从这道甚至找不到落脚点的深渊中爬出来呢?
到车辆驶入沈沂水家的地下车库时,谢谦然才堪堪回神,她想起自己最想要知道的一个问题,她看向驾驶座上的沈沂水,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要走呢?”
沈沂水正在倒车入库,侧脸在红色闪烁的车灯映照下有些红润,但她说的话却让谢谦然感到很冷:“再过几天。”
“几天?”
“三天。”
“三天?”谢谦然的声音有些低,但其中的情绪却能听得出来,将要满溢,“只有三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沈沂水尚未回答,谢谦然又低低地继续问道:“为什么又自顾自地决定离开了?为什么我连参与讨论的权力都没有?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这种重大的决定,我不可以参与吗?”
沈沂水这时没有说话,确实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