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第二天的时候,林玉没有等来小烛。
第三天也没有。
她只能把樱樱带回医馆,一向不苟言笑的祝大夫没有说什么。后来她在门前发现了一些没有草药味的食物,还有用油皮纸包好的槐花糕。
病好了,舅舅来接她了。林玉也带走了那包没吃完的糕点。
她捻起一块槐花糕往嘴里送。
兰生的厨艺很好,做出的槐花糕既香甜软密,又保留了槐花独特的清香。但她只轻轻咬了一口便放下。
这和少年时吃过的不是一种滋味。
那份槐花糕,带着两个少年青涩的、生疏的善意。
其实她早就认出来他了。
小烛。
小竹。
他和十一岁相比,长高了很多,但相貌没怎么变,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和当初一模一样。
他好像更爱笑了,这很好。
可她始终觉得这笑中隔着什么,甚至不如小烛的面无表情来得愉悦。
所以,孟源当初的打趣不是空穴来风,她对奚竹的相信并不是因为她把他错认为哥哥。而是在那之前,她们一起喂过一只猫。
年少时能为一只猫送槐花糕的人,不会是坏人。她对信任的人,总是会少一些防备。今日的事,也算给她提了个醒。
不要那么脆弱,不要那么容易相信人。
她在心里默默说了很多遍。要把这些话当作钉子一般,从上往下钉在心中。
雨早就停了。
夏日的雨,来得急也走得快。
奚竹在院中练剑,破空之风凌然而来。那柄“青竹”依旧锋利,此刻像是感知到主人的情绪,乌黑剑身更加肃然凌厉,与不断翻涌着的墨色身影配合紧密,令人生畏。
很烦。
奚竹心里有一股郁结之气停在胸腔,连练剑都不能释放半分。
汗水从鬓间流下,经过眉骨时直直往下,仿若遇山而落,最后滴在剑柄末尾的绿松石上。
奚竹不太在意地擦了擦,又继续练剑。直到月亮升到半空时,他终于停下动作。
奚竹慢慢地擦拭青竹。
宝剑要养,青竹是母亲留下来的,他平日对待它更是仔细。不过此刻,他的动作却不似从前全神贯注。
早些时候少年的话如藤蔓,紧紧地在耳边缠绕。
“为什么要骗我?”
语气称不上诘问,很平淡,很失望。
奚竹想过,她知道真相后会生气。但没想到如此生气,即使她表面平静,可他偏偏能从那种故作的冷静下感受到蓬勃而发的怒意。
为什么?
他为什么如此在意?
在意她的反应,担心她的安危。
甚至在意到,此刻都不能平静下来。
奚竹垂眼。他以为,自己只是在完成严行交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