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软垫并排放在地毯上,相册搁在其中一个上面——这样画画的间隙,随时都能翻看。
可他却没有打开相册,只是就这么盯着封面的几何图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浴室,洗脸换了衣服。
笔尖开始在纸面疾走时,卧室门被敲响。
是裴矩。
他换了衣服,发梢还带着湿意,但只要呼吸,就藏不住浑身萦绕的酒气,足以见得喝了多少。
“有事?”岑清没有让开门。
裴矩不答反问,“还在画画?”
岑清侧身,露出画架一角的光。
裴矩视线却越过他,落在离床最近的柜子上——那只蓝色狐狸玩偶静静坐在装裱精致的画框旁。
上次见它,还是在陆予生的手提袋里。
裴矩插在口袋中的手指无声收紧。
“能看看你的画吗?”
酒意上头,话一出口,裴矩意识到这个时间点有多不合适。
他克制地垂下眼,却没有要把话收回的意思。
岑清眉梢微动,看表情似乎打算拒绝,连廊外又响起敲门声。
佣人端着托盘走上二楼,“少爷,清少爷,打扰了,先生吩咐送的安神汤。”
岑清看着托盘里那只青瓷碗,跟昨晚一模一样的汤,神情流露出不太明显的抵触。
他叫佣人将汤碗放下,可她却面露为难,“已经晾过了,温度正好,先生特别嘱咐要看着您喝完,如果您不想喝,就得要陆医生来劝……”
碗突然被一只手端了起来。
咔哒,再落回托盘时,已经变成一只空碗。
“现在可以交差了?”
“……”岑清抬眼看向裴矩,青年神情坚决,下颌线绷得很紧,嘴角还沾着一滴未干的汤汁。
岑清眼底有什么闪了闪。
“你跟爸照实汇报,不用隐瞒。”
听到裴矩这一句,佣人算是得了退路,又的确对那空碗无可奈何,只得告退。
一楼的门被轻轻关闭,仅余满院静谧,穿堂夜风透过些许缝隙,拂去脚底尘埃。
“进来吧。”
最后这道门终究是被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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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裴矩第二次进入这间卧室。
经过那只蓝色玩偶时,他不自觉又多看了一眼。
小狐狸软萌可爱,睫毛翘起,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从某种角度看,竟和它现在的主人有几分神似。
两人停在阳台,裴矩看到了画架上的画——是他最初在连廊花厅见过的那两株奇特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