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北静王府防止废弃暗探叛变的方法,大多数暗探会忍受不了这种刑罚而选择自我了结,匆忙结束生命。
云悬月隐,忽明忽暗。祁深盯着乐七,冷笑一声:“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非是如此……只是属下觉得事有蹊跷。”乐七依旧在坚持。
“好,好样的。”
祁深不紧不慢地开口,差点抚掌怒笑。
乐七的狡辩让他有欲给其当头一喝的冲动,他忍住了怒意,踱步往前,往院中去。
整个院落静得只剩下祁深靴底碾过青砖的声响。
一步一步,近在耳畔。
乐七的汗滴已经滑进眼睛里,却不敢眨一下,依旧请求:“请世子给属下一个机会。”
“好。”
良久,祁深终于开口,“吾给你机会。”
乐七肩头一松,几乎瘫软。
他看见自己胳膊上缠着的那块布条,此刻因发力已经洇出了血,且他出汗如雨,浑身更像是被水洗过一样。
“就一个月,但若查不出——”祁深的声音轻得像在叹息,却比刀锋利,“你知道后果。”
乐七聪颖灵敏,也是暗探中年龄偏小却悟性极高的,这是他第三次出任务,前两次都完成得很漂亮。
祁深虽惜才,但还惜不到纵容别人忤逆命令与愚蠢行事的地步。
他厌恶蠢货,尤其是这种,会被女人左右的蠢货。
不过就是俗尘里的一粒微尘,怎就引得两个相识不久的人心甘情愿?
尤其是乐七,竟不惜搭上性命,赴汤蹈火。
祁深向来过目不忘。那女子虽可以称得上是模样标志,但眉目并无惊鸿照影的灵气。
他想起北境的圆月,在戈壁的夜里,亮得骇人,却盛大、夺目而璀璨。而裴云廷的外宅妇周菊英——
低微、卑贱,更不值一提。
两者相比,云泥都算高抬了她。
祁深只觉在看一场荒诞可笑的皮影戏,更可笑自己竟煞有介事地分析起来。
“继续,”祁深慢敛了唇角,眉目重染不虞,示意行刑,“五十下,一下都不能少。”
迈入书房,祁深打开卷宗。
这是他以左武侯卫名义行文大理寺,以“夜禁要案”为由申请来的,裴云廷死亡案卷宗。
只他那夜所见的伤口就有三处,但卷宗上的致命伤很模糊,且草草结案。
也并没有人对此起疑。
如若不是周菊英行踪诡秘,祁深大概率也不会揪着不放。
看来过几日休沐,他需得去一趟鲁郡公第沈家宅了,找一趟大理寺卿沈相旬。
本来沈家,也逃不开了。如今他只是瞧着这闲事越来越有趣,觉得有必要插上一脚。
此时的院落里只剩下笞打的声音,乐七的闷哼越来越轻,最后晕了过去。
应池按时回了鲁公府,却颓废了三日。
她本就独来独往,此刻更是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的气息。
“能不能闭上你的嘴?”
应池的声音也不大,但透出的不悦与威胁感,霎时间打断了连云喋喋不休的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