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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第2页)

“好啦好啦……”余听梵笑了笑,一左一右拉着两人先行进屋,将紫茸引到梳妆镜前坐下,拿起一旁的木梳子,细细地为她梳起发来。

触及紫茸乌黑如缎的发丝,光滑又柔顺,手感实在太好,余听梵下意识多抚了几下,见紫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手,这才收敛了几分,专心地开始为她先梳起头顶上半部分的发,盘成一个侧髻,细心拣了支带着紫色流苏的木簪为她固定,再将剩余的发拢到左边,顺着肩头落下,分成三股编成麻花辫用红头须绑好后,示意紫茸看向铜镜。

“瞧瞧,喜不喜欢?”

镜中人本就因了新衣容光焕发,此时换上个适宜的发型,更显娇憨。

就在紫茸准备说话时,余听梵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冲着紫茸笑了笑。

“你等我一下。”话还未尽,人已施施然离了屋中,再出现时,只见她手中已多了束紫色的桐花,随手折了几朵,悉心地为紫茸寻着合适的位置,一一插在她发间。

乌黑的发上此时多了些紫色的小花点缀,正如那点睛之笔,瞬间变得灵动了许多。

紫茸捧着自己的发,对着镜子左瞧瞧右望望,一时间几乎要爱不释手了。

“这哪里能说是喜欢,梵姐姐,我简直爱死了好吗,你怎么什么都会,你甚至还特意挑了与我衣服更为相适的花样……”说着说着,小姑娘一下子钻进了她怀中,抱着她的腰,仰着头,眉开眼笑:“梵姐姐,我好喜欢你呀!谢谢你为我编的发。”

余听梵也笑了,将手放在紫茸背上,柔声开口。

“紫茸要是喜欢,我就每天都为你编如何,不仅仅是这个,我还可以换着花样给你编,我们紫茸这么好看的姑娘,如果有心想,当然可以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

松开紫茸的时候,余听梵意识到茶宜似乎很久都没说话,回眸望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茶宜已经朝着她和紫茸的方向看了很久,不由笑道:“怎么了茶宜,莫不是要我也替你编一个?”

这话一出,茶宜的眼神好似大梦初醒一般,一点点开始爬到她身上,半晌,才默默摇头。

“不必。我现在这样已经很好,倒是阿梵你,一回来连自己都顾不上,就着急担心起我们了。还是先收拾下自己,晚些时候我们就出发。”

余听梵点了点头,从柜子里取出几件衣物,走向屏风后正打算换下时,透过隐隐绰绰的影子,她忽然看见茶宜猛地一下起了身。

“我出去一下。”

方才从身后看见她替紫茸梳发的模样,女子盈盈笑着的侧脸,比外头四月天里探进纸窗的春光还要温柔三分。

那双白皙的手分明已不在乌黑的发间穿梭,却又以另一种别样的方式,在眼前不断闪过,温暖的手掌,柔软的指尖,似乎还带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那缕香气,一寸寸地蔓延过来。

此情此境。

茶宜只恨自己缘何没有投个男儿身。

暮色四合时。

几声嘹亮的马嘶声响彻在院落,原是陶璟竟难得启用了三辆马车,谢岁和陶璟同座,零陵则与苏合一辆,至于茶宜和紫茸,向来是喜欢同余听梵一起。只待陶府众人登车启程,马蹄声与轱辘声在青石巷道间回响。

夜风微凉,待听到鞭炮声起,街市已是万灯齐放。

余听梵掀开车帘,也不知是大宁朝距离她原先所处的年代实在太久的缘故,外头比她想象中的竟还要热闹些。人潮熙攘,孩童提着兔灯奔跑,市井喧闹中,叫卖声、笑语声此起彼伏,仿佛白日的清冷肃穆已被这一场灯火驱散。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轻声道。

“我还是不明白……明明是清明,竟也能这般热闹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紫茸倚在她身侧,探着头也望向窗外,那灯火透过帷幕,在她的眸子里映染着,明亮的几乎令人心悸。

“毕竟,人们总是靠着这些假期,节日,才能够生出盼头,哄着自己活下去的,梵姐姐,难道不是吗?”

余听梵几乎无法辩驳,转念想到她从前的日子,从古至今,倒也确实如此。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斟酌着问了一句;“可……如今难道不是乱世吗?”

“是乱世。”紫茸应和着余听梵的话:“可乱世中的人们也不能因此就失了希望呀。”

茶宜少有地顺着紫茸的话点了点头:“活着的人,最怕的不是苦难,而是没有盼头。”

“没错。就像先生的盼头是天下太平,茶宜姐的盼头是闯荡江湖,梵姐姐的盼头是习得诸香。”说到这里,紫茸忽然伸出手,合拢掌心抵上脸颊左侧,歪着头,冲着她的方向,露出一个独属于孩子才有的烂漫笑容,轻声开口。

“而我的盼头……则是梵姐姐接下来每日要为我扎得新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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