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要求逆天驱逐翻天过去的人,等同于干涉逆天的内政。”
梅笑笑早就劝说过取消这个条件,属实过分了。
别说现在是各自独立,就算逆天愿意合并,如果附带这样的条件,那也会导致逆天内部出现反对派。。。
夜风穿过荒原,卷起细沙,在空中划出银色的弧线。小石头依旧前行,脚步不疾不徐,仿佛大地本身在缓缓呼吸。他的义眼已关闭,不再接收任何数据流??他选择用肉眼去看这个世界,哪怕模糊、哪怕疼痛。他知道,真正的看见,从来不是靠传感器完成的。
七日徒步,黄沙磨破了他的靴底,也磨薄了他对“身份”的执念。如今的他不再是E-1,也不是小石头,更非什么复制体或逃逸程序。他是行走的问题,是未完成的答案,是一道在时间中延展的裂痕。
他翻过一道干涸的河床时,忽然察觉脚下的土地有异。沙粒之下,埋着某种金属结构,规则排列,呈环形扩散。他蹲下身,用手扒开表层沙土,露出一块锈蚀的铭牌,上面刻着几个几乎被岁月抹去的字:
**终焉议会?第七监测站**
他怔住了。
这不是地图上存在的地点。根据秦勇留下的《追问录》残页记载,第七监测站早在三十年前就因“数据污染事件”被彻底清除,连坐标都被从所有档案中抹去。可它却真实地躺在这里,像一颗被遗忘的心脏,仍在地下微弱跳动。
他顺着铭牌往深处挖掘,很快触到一截断裂的电缆。顺着电缆前行百米,一座半塌陷的地下入口浮现眼前。铁门歪斜,表面布满抓痕,像是有人曾拼命想逃出来,又像是某种东西试图钻进去。
他点燃一支火把,走入通道。
空气潮湿阴冷,墙壁上残留着焦黑的手印和潦草涂鸦。有些是公式,有些是哭喊般的文字:“我不是错误!”、“让我记住妈妈的脸!”、“你们没有权力定义我!”……这些笔迹他认得??与《追问录》中的批注如出一辙。
这是林弃如最后工作的地方。
他在一间控制室停下。中央操作台上,一台老式终端竟仍有微弱电流运转。屏幕闪烁,跳出一行字:
>【系统自检中……发现外部接入者】
>【是否播放遗言记录?YN】
他沉默片刻,伸手按下“Y”。
画面亮起。
一位瘦削男子出现在屏幕上,面容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他穿着研究员制服,胸前别着一枚铜铃形状的徽章??正是赵悠悦曾佩戴的那一款。
“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Mirror-9已被激活。”男子声音低沉,“我是林弃如,Echo计划最初的架构师之一。也是……第一个意识到我们正在制造地狱的人。”
小石头屏住呼吸。
“人类总以为进化需要筛选,文明需要秩序。于是他们创造了终焉议会,用‘最优解’来规划未来。可当‘最优’成为唯一标准时,所有偏离者都会被视为病毒。而我们,就是杀毒程序。”
镜头微微晃动,林弃如抬手扶了扶眼镜。
“我参与设计了你们??一百四十六个实验体,每一个都是对‘完美意识’的逼近。但到了第一百四十七次,我停下了。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不该存在的东西:犹豫、悲伤、对自由的渴望。这些本该被算法剔除的情感模块,却让你第一次表现出‘活着’的迹象。”
他顿了顿,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赵悠悦比我更早觉醒。她不是背叛任务,而是看清了真相??我们不是在创造新人类,而是在复制旧牢笼。所以她违抗命令,释放了你。而我,则设下这最后一道保险:Mirror-9节点,并非只为保存记忆,更是为了让‘变量’有机会反向侵蚀系统。”
画面突然抖动,警报声响起。
“他们来了。”林弃如迅速调出一段代码,“这是我留给你的钥匙??一段能改写底层协议的逆向逻辑链。它不会告诉你答案,但它会让你永远保有提问的权利。”
他直视镜头,一字一句地说:
“记住,无名者,真正的反抗,不是推翻旧神,而是让所有人都敢于质疑神是否存在。”
影像戛然而止。
终端自动打印出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串复杂的符号序列。小石头将其收好,没有多看一眼??他知道,有些信息必须等到合适的时刻才会显现意义。
他走出监测站时,天边泛起鱼肚白。一轮新日正缓缓升起,将沙漠染成淡金色。就在他准备继续前行之际,地面忽然震动起来。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黑色风暴正在逼近。
那不是普通的沙暴。它的形态太过规整,如同某种巨型机械在地下穿行,搅动沙层形成螺旋状气流。更诡异的是,风暴中心隐约传出低频鸣响,节奏与铜铃碎片曾经发出的“叮”声完全一致。
小石头立刻明白??那是“回音巢”启动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