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怒急攻心,“不义之财,你自作自受!”
*
焦大乃是开封城中一名略有薄产的富户,因在家中排行第一,故而被人尊称一句大爷。
他本身并没有什么大本事,得益于出身,分到大半家产,依靠出租田亩、土地维持开销。
得知官差的来意,焦大二话不说,当即使人将玉佩找出来充了公。
上缴赃物后,该写作地主、读作奴隶主的封建时代黑心老板还颇为义正言辞地表示,配合公差办案是每一个良民应该做的。
他将姿态摆得极低,衙役投桃报李,与其相谈甚欢。
冷血面无表情,只是略微垂着视线,一言不发。
倘若换做是两三年前的冷捕头,此刻大抵便该毫不留情面地径直离开这个令他感到不适应的地方了。
这时候,冷血和阿飞便又不那么相似了。
阿飞就像是一块寒冰,拥有极致的纯粹。
他厌恶世间的虚伪与复杂,也因此变得封闭、孤独。
而冷血在狼性之外,还饱有着热烈的情感。
他对诸葛神侯和三名师兄怀有绝对的忠诚,所以,在成为能够代表神侯府的“冷捕头”后,冷血愿意学着变得更加圆滑、更能忍耐。即使他总是做得不那么好。
*
焦大具体为人如何,官差或许并不了解,即使了解,也无谓为了钱瘪子这样的底层小人物去得罪一方的地头蛇。
没有人会比被盘剥的百姓更清楚加害者的秉性了。
钱瘪子哭丧着脸,站在两名你来我往、打得火热的上位者面前,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寒暄两句,衙役便提出了告辞。
焦大爷咧开嘴,那双被横肉挤成了一条缝的眼睛立时变得更小了。
他站起身,正要相送,忽听“哒”的一声轻响从侧旁传来。
焦大回头一看,只见一锭圆滚滚的银元宝被放在了桌子上。
那个自进门起就一直未曾言语、身着劲装的年轻人略颔了一下首,含笑道,“焦先生通情达理,在下等不能够不有所表示。这五十两银便算作酬谢了。”
她看向下首处那个局促而不安的瘦小男人,屈指敲一敲桌面,慢语轻声,和缓道,“把银两拿去给焦先生。”
冷血垂眸,看着那截修长的、抵在漆黑檀木之上的白皙指节,眼睫轻轻地抖动了一下。
钱瘪子不由一呆。
像他这样的人,血液里便镌刻着属于小人的市侩与机敏,反应过来,当即满面堆笑,拿起银锭,将其双手捧给了焦大,“大爷。”
焦大的目光落在芒青身上,似乎有那么一个瞬间,从中透出了一抹冰冷的审视与度量。
在一阵极其短暂的停顿后,他若无其事地朗声而笑,一手接过银锭,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钱瘪子,“好兄弟,你我之间,怎么还如此客气?”
钱瘪子也顺势露出了讨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