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婉宁落座,将团扇放下,丫鬟斟了一盏茶,她接过闻了闻茶香,轻呷一口。
“萧三姑娘今日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魏婉宁跟萧姝珍不相熟,倒是与原来的三姑娘姝云见过几面。
萧姝珍摇了摇团扇,送来徐徐清风,屏退包厢里的丫鬟,只剩她和魏婉宁二人。
“魏姑娘跟郑家表哥已有婚约,我觉得这件事瞒着魏姑娘不好。”萧姝珍一副天真软糯的模样,声音也是柔柔的,“其实……其实在魏姑娘没订婚前,府中的假千金姝云就对郑家表哥情有独钟,眼巴巴地想嫁给表哥,前阵子就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表哥的未婚妻,大肆招摇。”
魏婉宁眼皮一掀,看向萧姝珍。
萧姝珍握着扇柄,微微蹙眉,难以启齿道:“眼下郑表哥已经和魏姑娘订了婚,姝云却还对表哥念念不忘。”
萧姝珍道:“我听府中姊妹提及,郑表哥和姝云两情相悦,可就是因为家中长辈不同意,这婚事便没成。姝云她这人贯是喜欢装可怜,之前就用了手段哄得大哥哥偏心,让大哥哥与我阿娘生了嫌隙,还让三弟厌弃我,魏姑娘留着心眼,防着些姝云,莫让郑表哥再受她的蛊惑,坏了你们的姻缘。”
魏婉宁提壶斟茶,端起茶盏悠悠转动,一时间茶香馥郁。
“三姑娘与我无亲无故,素未蒙面,竟特约我出来,说了这一番掏心窝的话。”
萧姝珍莞尔一笑,感觉事情快成了,她不能让姝云的日子过得舒坦。
萧姝珍道:“我也是希望魏姑娘能嫁过去后,不像侯府,被姝云闹得乌烟瘴气,和表哥渐渐离心。”
魏婉宁轻笑,品了一口茶,“好茶。”
“我跟姝云认识的时候,三姑娘还没回侯府。”魏婉宁放了茶盏,将桌上的团扇拿起,扇了扇。
萧姝珍神色微僵,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魏婉宁道:“姝云十四岁时,得了圣上赞誉,京中贵女能有几人如此?难道是因圣上眼拙,被姝云的可怜模样蒙蔽了?”
萧姝珍身形一颤,脸上火辣辣疼,像是被这话扇了耳光。
“萧三姑娘,我赴过京中大小宴会,跟姝云的交情虽不如林云熙的深,可我还是认得清。郑公子喜欢姝云,几场宴会下来,两人的眉眼官司,我也知晓,心照不宣。往事皆过往,已不可追,我只知晓订婚后,姝云从未出现在邵玖面前,守着底线,从未越矩。”
魏婉宁自幼在京中长大,知道的事情比萧姝珍多,看到的东西,也比萧姝珍多。
魏婉宁曾经在一次宴会上见过郑邵玖,当时便对这位如玉般温润的男子多看了几眼,知他心有所属,就没再关注。
后来魏家请了媒人来提亲,父母询问她的意见,她犹豫一番,点了头。
“作为邵玖的表妹,三姑娘不为邵玖着想,反而过来与我说这些,不觉得言之过甚了吗?我们还没成婚,便要因为不存在的事情,闹别扭,生了嫌隙。”
魏婉宁起身,莞尔一笑,“我还要去买胭脂,便不跟三姑娘多聊了。”
推开房门,魏婉宁离开包厢。
指甲深深掐在肉中,萧姝珍气急,脸色难看,桌上的糕点被她推到地上,碟子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从沁酥斋出来,马车慢慢悠悠行驶在街上,魏婉宁靠着车板,夏日的风有些燥热,吹动帘子。
她素手撩开窗帘,郑家的马车已在巷口等着,窗柩内是男人隐着的半张侧脸。
马车停下,魏婉宁看向窗柩内的男人,“让郑公子久等了。”
郑邵玖疏离客气,“无事,我也是刚到。”
“三表妹跟魏姑娘聊了什么?”郑邵玖问道,他并不关心萧姝珍,只是想听听有没有姝云的消息。
“没什么,三言两语不离姝云,萧三姑娘很是在意。”魏婉宁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况且今日邀郑邵玖出来时,已经同他讲明了,她赴了萧姝珍的约后,才与他相见。
魏婉宁是想见郑邵玖的。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启动,穿梭在坊市间,街上人来人往。
郑邵玖远远看见街边一道熟悉的身影,珠帘垂落的帷帽遮住下颌,少女一袭粉色长裙,与身边的男人站在一起,小鸟依人。
郑邵玖对他有几分印象,新任水部郎中,梁蒙。
姝云怎会和梁蒙在一起?
街边的首饰摊前,姝云拿着两支带花的发簪仔细比对。今日刘伯没教她裁剥通脱木,反而让她去街上寻寻发簪,观察刻花之间有何不同。
姝云小声说道:“花蕊的颜色,各不一样。桃花花蕊呈粉色、桂花花蕊纤细密集,呈嫩黄,包裹在簇簇小花中。”
这趟出来,收获颇多,姝云已经想动手学做通草花了,届时云霜阁售卖,定能赚很多很多钱。
如若利用婚事不能离开萧邺,那就逃吧。
有了足够多的钱,盘缠丰富,她就逃得远远的,挑个气候宜人的地方,隐姓埋名安稳地过完下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