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是殿下什么人啊?哪敢指摘殿下婚事。”
他这话说的幽怨。
苏意晚登时把他幻视成个垂眸攥帕、被负心薄幸之人辜负,盼名分的小媳妇模样,忙甩了甩头辨道:“我只是说……若水中推搡太子算定情,那我与你这般牵扯,岂不是要嫁你千次百次才够?”
谢辞眉梢微挑,故作好奇懵懂:“殿下明说,臣与殿下,是哪般牵扯?”
苏意晚这才惊觉祸从口出,舌尖像打了结,讷讷道:“没什么……”
可转念一想,分明是他趁自己中藥时对她不轨,怎反倒成了自己理亏?她在这羞愧扭捏个什么劲儿啊!她拿的可是兴师问罪的牌啊!
“殿下平白污我清誉,断没有含糊过去的理。还请殿下说清,为何要嫁臣千次百次?”
“你!”苏意晚被他逼得没了退路,索性破罐子破摔,语速快得像急雨打窗:
“那日我中了藥,昏昏沉沉晕过去,醒来却在你榻上。那毒如何解的,谢大人心里没数?我分明记得你赤身与我共浴……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权宜之计,我本没放在心上,偏你要追问。你说我们有什么牵扯?我们是一夜荒唐的床伴!这样说,谢大人可满意了?”
她话语连珠死地一股脑砸向谢辞,倒让他反应了半晌,旋即,他轻笑一声。
“原来公主以为我们那晚是共度春宵了?”
苏意晚:什么叫她以为?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这种药难不成还有旁的解毒之法?
“那殿下可是误会谢某了,那晚……虽然殿下一直缠着我,还一直扒拉我的衣衫,哭着喊着让臣不要走,八爪鱼一样赖在臣身上……”
这话把她讲的十分丢脸,苏意晚有点听不下去了,恨不得把头埋进脖子窝里……
谢辞看着她窘迫得快要把自己缩成团棉花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深了些,语气却软了下来:
“但谢某那日绝没有对殿下行不轨之事……那日殿下昏倒,是由林时安配药医治好了。殿下神志不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辨不清现实与梦境也是有的……臣改日问问林时安这个庸医,他给殿下开的药方是否有让人恍惚,庄周梦蝶,虚实难辨的药效……”
苏意晚霎时面上火烧云一直烧到脖子根。
谢辞这话,分明是揶揄她背地里意银他!
虽然他说的确是实话,她这几日确是日思夜想着那些关于他的,令人面红耳热的,不能为外人道也的零碎片段……
但此刻被当事人赤裸裸披露出来,她到底面子挂不住。
偏偏谢辞此时递过来块帕子,认真端详她道:“正是金风送爽的时节,殿下这脸怎么还红的像快要热出痱子一样?要不臣让人取冰鉴来?”
苏意晚腹诽:这张朝堂上舌战群儒的嘴用来调戏她可真是杀鸡焉用牛刀……
她看似活着,人已经被这张嘴毒死了。
盯着苏意晚这副咬牙切齿说不出话的模样,谢辞方才因听到众人起哄“太子与公主天作之合”诞生的不爽一扫而光。
他转过头,把原本剥给苏意晚的瓜子,一个一个塞进自己嘴里。
“嗯,味道不错。”他替苏意晚转移了话题,不然还真怕她把自己烫熟了。
“总之,拿女儿家清誉做文章这种事,是太子不对。臣这个当师长的难辞其咎。殿下放心,此事我会处理好。方才我说,殿下想要的,臣都会给殿下。自然殿下不想要的臣也不会让人强加给殿下。”
你只身闯入,成为我意料之中的意外,我会算计我的整个世界,给你想要的自由。
“要你帮忙?我自己能处理好。”苏意晚不客气地从谢辞手里一把夺过他剥好的瓜子。
谢辞纵容地笑了笑,不置可否:“那谢某静待佳音。”
抬头时,窗外檐角已缀着一轮淡白的月,刚从玉盘里托出来似的,月华浅浅落在朱红灯笼上,清软缱倦。
“时候不早了,臣送殿下回宫吧。”
楼外的车驾已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