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与黑夜之间的暮色短暂,似乎转瞬就要被浓黑吞噬,雨丝织成半透明的幕布,将天际模糊,偏偏夕阳又不肯退场,将云层染成一片橙红色和暖黄色交集的春天。
春夏秋冬,为什么是春天呢?
因为金井绘心情很好,她觉得自己的春天要到了。
她撑着黑伞走在人行道上,梧桐叶被雨水泡得发胀,踩上去发出‘咕叽’的轻响,沾湿了裤脚,金井绘却浑不在意,嘴角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脑子里还在绕着那部坏了的手机。
手机坏了收不到研磨的消息,意味着研磨有可能给她发了消息。
研磨那样社恐的人,给她发消息意味着什么,当然是他想她了。
他想她能代表什么呢,当然是他已经对她心动了。
他对她心动了,她也对他心动,双向心动,那不相当于已经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之后呢?自然是要结婚的。
结婚呀结婚……
金井绘嘴角顺着想象的翅膀缓缓上扬,尽管心里知道可能性为零,还是忍不住笑弯了眉眼,在心里把孤爪研磨强取豪夺了一遍。
有点爽。金井绘诚实地想。
从银座会所到公寓的这段路,平时走起来觉得短暂,今天却因为满脑子的思绪,显得格外漫长。
金井绘踢开脚边一颗小石子,石子滚进路边的积水里,溅起一圈涟漪。
就在这时,她脚步忽然一顿——身后有点不对劲。
不是雨声,不是落叶声,是一种极轻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像影子一样跟在她身后。
金井绘没有回头,只是手慢悠悠地伸进包里,假装在找什么东西,眼角的余光却飞快地扫向身后。
三步远的地方,站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见她停下,男人的脚步也跟着顿住,身体还不自然地抖了一下,像是慌了神。
片刻后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暴露的刻意,右手僵硬地抬到耳边。
夕阳下,他拿在右手的手机反射出点点强光,似乎在刻意地向金井绘展示,他正在打电话。
——巧合?
金井绘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走到下个路口时,她脚步一转,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巷子里只有两家面馆亮着灯,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洒出来,在湿滑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亮了坑坑洼洼的水坑。
按常理,路人要么会进店避雨,要么会加快脚步穿过小巷,可那男人却依旧跟了进来,既不看面馆的招牌,也不抬头确认巷口的方向,目光像钉子一样,死死盯着她手里的伞柄。
在某种意义上,朗姆的效率也太高了。金井绘余光瞥着男人,内心暗忖。
但派出这种实力的人,是不是太看不起她了?
如果不是她要装个守法公民,这种人根本不会活过跟踪自己的第二分钟。
……怎么合理报警处理掉这种人啊?
金井绘皱了皱眉,故作无意地瞅了眼左边路灯上的红绿灯:现在已经是绿灯了。
但金井绘没动,身后距离她五米左右的男人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