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提醒,陆镜白才后知后觉抬起手臂,袖袍上的红印格外显眼。
玄砚见状大惊失色,手里绑好的兔子直接扔到旁边,从随身袋的袋子里拿出精致的小瓷瓶,还有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精巧匕首,轻声道:“公子,得罪了。”
只见玄砚极度轻柔地划开袖袍,里面那层里衣仍然洁白,他适时收了瓷瓶和匕首,退到一旁。
简而言之是闹了场乌龙,沈知意略显尴尬,这才注意到那或许是跌落途中染上的植物染料,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和血迹不同。
可那时她为什么会认错呢?
“呼,吓死我了。”赵大丫顺坡下来,松口气道,“还好你们都没事!”
沈知意抬头看向赵大丫,只能等着私下再询问。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免得让陈村长那边担心。”赵大丫很心虚地说道,小心拉过沈知意,带着她走在前面。
陆镜白和玄砚跟在其后。
这一路上,赵大丫变得老实,精神紧绷的沈知意也放缓心事。
刚走到陈村长家门前,已经看到由陈村长带头的一行人走在村里大道上,看到这架势就知道是出动村民来找他们。
“陈村长。”陆镜白主动出声喊道。
被划破的袖袍正被他挡在背后,看身前还是那个衣袍得体的陆大人。
“陆大人!陆大人啊!还好你在这里,要是在村里不见了,我都没脸见人了!”陈村长三步并两步地朝陆镜白奔来,扯着他的衣袖就差痛哭流涕。
沈知意他们更感难言,总不能说是因为抓兔子忘了时辰吧?
“我见顺水村风景不错,一时兴起去看了看日出。”陆镜白体面地解释道。
原本提着兔子耳朵的赵大丫变得爱惜地把兔子抱在怀里。
沈知意看到这情景,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赵大丫,那边的玄砚可是面无表情地提着兔子,这两人对待兔子的方式完全不统一,很容易被看出猫腻啊。
不过也没人会当面反驳,他们沉默地跟在陆镜白身后进院门。
等院门一关,那些好奇的村民也逐渐散去。
赵大丫将玄砚手里的兔子拿过来,又偷偷摸摸拉着沈知意往厨房那边走。
“我们来这做什么?”沈知意问道。
“当然是做兔子肉吃啊!这么大的五只兔子,够大家吃一顿了!”赵大丫高兴道,“知意,你会做兔子肉吧?”
沈知意想说“会”,可她做菜所需的辅料在这里根本找不齐,而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大菜,以至于不知如何着手。
“我糅皮,你做菜……”赵大丫的话还没说完,见到走进来的陈婶,突然停住话音。
“陈婶,我们正商量着做兔子肉,这样大家都能解解馋。”沈知意敞亮地说道,“这灶台我们还不太会使,没想到陈婶你来了,简直就是及时雨,我们来给陈婶打下手。”
这番话说得陈婶喜笑颜开,她却有自知之明地说道:“姑娘客气了!就是这兔子皮,俺、我实在不会弄,还得请村尾的钱猎户……”
“我会啊!”赵大丫接话道,“我爷爷以前救了个猎户,他教我的!以前我爹抓来的兔子,都是我糅的皮呢!”
“那敢情好,就麻烦姑娘了。”陈婶从角落里拿出木盆,“兔血就放这里吧,也是个菜咧。”
“好!”赵大丫说道,抬眼看灶台那边找菜刀,陈婶在那边就递了过来。
她们三人就在这边忙活起来。
烟火气才是人间真颜色,众人忙忙碌碌为的也只是能填饱肚子,烟气里带有肉香飘满整个院子,即便紧闭院门,还是让附近的人都闻着解馋。
沈知意端着一大盆兔肉出厨房,落在堂屋的木桌上,笑道:“陆大人,可得尝尝我和陈婶的手艺。”
随着其他菜式端上来,桌上唯有兔肉这个肉菜,看得陈村长直咽口水,还得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筷子只敢落在旁边的腌菜上。
“陈村长,你也尝尝。”陆镜白说道,示意地夹了一筷子肉菜到旁边男娃的碗里,“你们主人家不吃,我们客居人哪里敢吃。”
“陆大人……”陈村长想说什么,却在看到那张温和的脸时止住话音,眼眶里攒着热泪,默默吃了块兔肉,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坠落。
顺水村家家户户都过得难,也想过去山里抓些猎物,可就像是受了什么诅咒,但凡村里人去山里捕猎回来,过几天就会有横祸,所以就得敬着山里的一切生灵。
村外人嘲笑他们村傻,守着山都还吃不上肉,然而这份苦楚又能与谁人说。
后来发现,只有经了外人手,才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