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召集一群人去那里献上贡品和信仰……甚至包括我自己……”
“死了就是死了,这能有个屁用?”章于明冷笑,“无论是混沌邪神,还是时渊序,他们都没救了……不,整个世界都没救了——话说回来,咱们俩不都是审判司杀人最多的存在么,怎么,他死了之后,你反倒心软了?”
此时施奈特狠狠地揪起他的衣领,“他多少也是我小时候的同伴,我救他是顺理成章的事,总比你当一辈子懦夫,在这里像个傻逼一样只会拆监控摄像头好吧!”
虽然两个都是审判官成员,两人此时都扔了审判官制服,还原地打了起来,此时施奈特占了上风,她本来就是一米八的健壮女性,而章于明只是个坐办公室发号施令的,压根没有什么战斗力,她此时一拳将对方打倒在地,便扬长而去。
“我一起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挂着两条鼻血的章于明竟然站起身来,他见施奈特没反应,又说道。
“我哪里是懦夫?人各有命,如果我生下来都什么都不缺,我他妈这辈子都不会跨进神庭!”
“谁不想当英雄,啊?老子也想光明磊落,可我配吗?以前我们家八口人一天只能吃得起一顿饭,每天村外头还敲丧钟,说过个几年星球要灭了,乡亲们能逃就逃吧,可我们连一百星币的运输机票只能凑一张,还得抽签决定谁先逃,每天我晚上都睡不着,深怕那一天就是最后一天,可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做……”
“我爸是个畜生,他说要把我卖了,卖给其他星球的人,不然全家人都逃不了,是我姐留下我下来,后面那个老头就带着全家唯一的机票跑路了,留下我和我姐照看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妈还得了糖尿病……”
“最后我姐最后一个走,我倒数第二个走,她让我去读高中,自己转身去了另一个星球打工,那个星球比我们星球还落后,我说我不值得,我全班垫底倒数第二,可她威胁我不好好读书,不找到好工作,就断绝姐弟关系。”
“可是我上岸了,我姐也再没认过我……”
……
可是施奈特已经扬长而去走远了,他们俩都是手上沾了血腥的存在,但是施奈特和他本质不一样,章于明知道施奈特一直在“放水”,有意无意地上班摸鱼,上面要求彻查人间的时候施奈特填的可疑人物名单经常漏人,她还曾经在审讯后处刑时渊序的时候调低了银白容器的参数。
有的人抬起枪的时候枪口会放下几公分,但章于明不敢。
所以施奈特鄙视他,完全合理。
他忽然背过身,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或许他这样的人本就不应该活下去,倘若时渊序这样的人最后只能消失,那这个世界似乎未来也不会有新的变数,他忽然觉得高高在上的神庭和衣食无忧的神之乐园。
哪知道施奈特忽然回过身拽住了他的黑翼,把他一把拎到跟前,“我不会开飞舰,你做老娘的司机。”
——
“死亡人数还在上升——”
“主,他们反抗的力度确实没那么大了。”
秩序之神只是悠悠地靠在长椅上,看着这些急剧上升的死亡人数,他此时仍然顶着安烬的躯壳,却与本人的狂傲乖戾截然不同,透着一股老者的风范,碧蓝的眸子没有半点起伏,而双翅上的眼睛却是讥笑般地弯起来了。
这双属于光明神的纯白翅羽原来也长着眼睛,但是安烬厌恶它,认为这是畸形的造物,所以极少允许它睁开,被厚密如帘的白羽遮住
“我已经掌握秩序五万年了,这些普通人的挣扎终究只是闹剧罢了。”祂缓缓地说,“两天后,我们重新召开一次圣选,神庭需要更多的忠实成员。”
可忽然间,祂察觉到周身的气氛骤然一变!
不对,这种感觉不像是祂的错觉,但分明那种感觉只有那个存在才能给祂,难不成是——
“主不用担心,一些啰啰竟然想到去深渊边强行拯救那一人一神的命运,结果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秩序之神嗤笑了一声——
祂看着那些人虔诚地祈祷着,送来一批批的贡品,甚至双膝下跪念叨着什么,深渊终究是没有任何波澜。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的人类,这是众神的刑场!既然这么执着,不如打个赌吧,如果他们这些挣扎都不能让深渊里的人苏醒过来的话,就把他们也一起扔下深渊。”祂桀桀地冷笑着。
此时章于明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而施奈特此时咬牙切齿,“你们再继续祈祷!扔贡品下去!”
“别扔了……”此时一个戴着面具,浑身漆黑的家伙忽然冒出来,“你们这些人类是有病吗?对深渊的理解也太过薄弱,这些东西我们主都不收,更不要说那个时渊序了……”对方牙尖嘴利得很,一边眼睛却时不时地瞅着那上空,“你们看看那个死亡倒计时!”
施奈特压根不搭理他,“知道,如果深渊没有回应,我们就都死了,实在不行我自己跳进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廷达就是这个戴着面具的家伙,他本来被时渊序和伊格从神庭上解救,结果一晃眼的功夫的发现主和小东西都不见了,竟然如今都深葬在深渊里,他这个做下属的简直要七窍生烟了!
“你们为什么在做无用功,因为你们本质上还是不相信人能改命……”廷达冷笑道,“不管是时渊序还是混沌邪神,你们难道没有察觉到他们有一个很关键的共同点么?这个共同点就是他们和所有人不一样的地方。”
章于明顿然一怔。
“哪怕一败涂地,一无所有,他们也竭尽全力去对抗……”
廷达低声说道,“那你们呢,你们能拿出什么?”
此时深渊旁边许多人都陷入了深思,可先是其他混沌邪神的信徒发话了,“我们正是因为不信命,敢跟神庭唱反调才信维诺萨尔!如果说要能拿出什么……我们没有什么能提供的,只有这条命了!”
“我把我祖母给我的这个银镯放在这……我不知道怎么证明!但是我知道站在这深渊旁边的人,都不怕死,毕竟我们是光明正大地忤逆神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