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隐部队的队士们在心里鄙夷他居心不良,不一会儿,一只水墨色的小鸟穿林扫叶,甚至荡过了队士惊出的长刀,飞到朝日川一时的身边,溶进他的衣服里。
一个多月前,他送给那个小女孩一包金平糖,包糖的糖纸上有他留下的画。
如果女孩有危险,那只鸟就会作为血鬼术直接消失在纸上,他就能感应到。
看着这一幕的蝴蝶忍眼睛中像是沉下了风:“我们还是太小看你了,是不是只要有一滴墨水,你就能发动血鬼术。”
朝日川一时很无奈,“你真的冤枉我了,但我说这是因为有妖怪的原因,你也不会相信。”
“我只知道,你出不去这里的。”
蝴蝶忍站起来,脸色也跟着沉下去:“我们不会放任一个鬼到处在普通人群里乱跑。”
朝日川一时深知蝴蝶忍的脾性,比了个停止的手势,退回房子里几步:“行,好,没问题。”
然后他笑起来,“那你们下次最好再多来几个柱看着我。”
蝴蝶忍一愣:“什么……”
话音一落,她眼前的朝日川一时就像是刚刚那只水墨般的鸟一样,变得像是影子一样的墨黑,然后当着她的面融化成了一滩墨水。
蝴蝶忍:!!!
朝日川一时再出现的时候,是在鬼杀队驻地不远处的街角上。
他外褂已经换成了鼠灰色的条纹,用深色的围巾围住了半张脸,还在萧瑟秋风中戴上了眼镜,然后佯装咳嗽了几声,显出一副很做作很虚弱的模样。
街边的小贩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觉得这个青年和他们抓到的鬼还挺像,就是比较虚,可能这就是大户人家的读书人吧。
朝日川一时目不斜视,路过了鬼杀队的眼线。
其实蝴蝶忍刚刚如果能注意到他衣服的图案已经全然不见的话,应该就知道他要搞事了。
鬼杀队失去了有关于朝日川一时的一切记忆与记录,蝴蝶忍所说的一滴墨水还是有些夸张,但一件衣服上的分量,足够一个当年名声响彻妖怪世界的画师之鬼做很多事。
名声振振的朝日川一时表示,打不过我还逃不过么。
墨色的小鸟从他袖子里飞了出来,翩然婉转进街市人群里,他低着头,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百货店在一个人流里不小的街口旁边,基本每个小时都有电车叮叮当当路过,浅草的电车路线在他的眼里就是沿着怪谈的边际行走,时不时看上去穿出了怪谈,结果一眨眼又从另一头进入了怪谈。
朝日川一时坐过很多次,因为浅草中的一切都有着自己的循环,这个循环让这里的居民自给自足,没有离开浅草的理由,唯独电车的流动范围是最大的。
想要毫不声张地走遍浅草,电车是最好的选择。
朝日川一时拜访了杂货店,对老板女儿的悲剧以示同情和哀叹,在老实的中年人感谢的目送中一如既往地登上了电车,然后手一伸抓住了电车的门顶上的一根钢管,在一群人惊呼里猛地一踏,宽袖在半空中飞起落下。他十分轻巧地翻上了电车的车顶。
在纵横交错的电线之间,朝日川一时看到自己的墨鸟在车顶跳跃了几下,然后融化晕染出一串如同人脚一样大的爪印。
鸟的爪印。
果然是妖怪啊。
朝日川一时很眼前雀跃,像是觉得自己给自己留了一份大礼。
……
另一边浅草是夜晚,奴良陆生带着刚过了十二岁生日的朝日川一时来到老画师身边,然后藏在屋檐的阴影下看着老的教小的画画。
鸩来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位妖怪大首领就算是躲屋檐下也是颇为从容地靠在一边抽着烟杆,兴致很高地看着小孩。
仿佛在犯罪的边缘反复横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