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怡随林兮引座,楚英亦端来酒壶,轩辕夏急忙拦道,“楚大哥,邱姐喝不了酒的。”
“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楚英热情招呼道。
轩辕夏介绍起邱怡头次喝酒的事,“不是面子的事,我娘配过方暖身药酒,说寒冬时节饮下,强身健体最好不过。邱姐她,才喝了小半碗,脸就醺得跟火红炉子似的,还开始骂人了。”
邱怡盖住杯口,辞让道,“确是如此,我以茶代酒就好。”
楚英不再多劝,改换茶水,为邱怡斟上,倒茶的功夫,看着这位文静的姑娘,随口问道,“你都骂些什么了?”
“离什么恨如春,草更,行更远,更还生。”轩辕夏拗着口念道,原本抑扬顿挫的一句话,音韵全然无调。
邱怡疑望,酒后的她气驰神迷,不记言行,“我还说了这话?”
楚英同疑,话中既未指名道姓,又无问候祖辈的污言秽语,“这也算骂人?”
轩辕夏力陈道,“你是没见邱姐的语调,一字比一字声高,说话语气比要我背书的先生还要冷酷。我以为她是被人欺负了呢,那几天可把我担心坏了。”
林兮好像听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邱怡性子温婉,从不生气,脸上也从不见愠色,怎么喝起酒来就开始骂人了,好奇道,“你骂的是谁啊?”
邱怡自讽一笑,“我都不记着自己说过这话,怎知说的是谁?”
“好啊,阿夏。平时你念书不上心,怎么邱姑娘酒后之言记得这般真切?”田雨萝醋声问道。
轩辕夏紧地辩解道,“这不怨我,邱姐当时跟要吃人似的,自然印象深刻。幸好邱姐只骂了这一句就被徐大哥送回屋了,不然,那一晚,不知我要记她多少语录了。”
邱怡也岔言道,“田姑娘,是我酒后失言,一再惹得大家见笑了。适才田姑娘维护之情,我很是感激。”
田雨萝一时语顿,邱怡对自己无甚敌意,今日与轩辕夏又泾渭分明,对她也生了一丝好感。“举手之劳,那种人活该遇到阿夏。”
张天作闻声,也提起杯来,“林兮,邱姑娘,我敬你二人,谢你二人今日仗义出手。”
邱怡举茶代酒回道,“身无长物,唯此清茶,贺张公子结业之喜。”
轩辕夏随之提杯,“小事,张天作,你到凤临时,我代邱姐送你柄霄冶子铸的剑。”
一饮下肚后,城阳公主对武功一窍不通,更觉乏味,看轩辕夏并未佩戴父皇所赠的那柄精美弯刀,关问道,“阿夏,你的镰月呢?”
“被人斩断了。”轩辕夏不好意思回道。
张天作与林兮霎地瞪圆双目,异口同声道,“断了?”
城阳公主质声道,“镰月乃御赐之物,何人如此胆大?”
田雨萝咳声提醒轩辕夏勿说漏了嘴。轩辕夏意会,摆摆手,遮掩道,“不提了,我心现在还疼着呢。”
邱怡转头看向他,“真是可惜了那样漂亮的一把刀,原还是御赐之物。”
林兮忽关心道,“邱怡,原来你也练武了。”
邱怡垂眸,腼色道,“小五胡乱教的。”其声丝丝幽幽,好像是怕田雨萝听了,又误会自己与轩辕夏的关系。
林兮温言道,“练练武,强健下身子也好。”
“强身?”轩辕夏嗤之以鼻,“邱姐,你可别听他的,既然练了,就得闯个名头出来。尤其是你,若是练剑,假以时日必成一等一的高手。”
邱怡听着都十分不好意思,勉色道,“小五,你又说笑了。”
教授邱怡探花截梅手时,察出邱怡手具剑意,是可造之才,常出言相劝,却都被邱怡视作玩笑。
轩辕夏环视一桌,张司宇、张鹏、张天作,用剑高手比比皆是,搓了几下鼻头,“你还是不信?这样,你比划两手,让张世叔瞧瞧。”
张司宇闻轩辕夏要邱怡舞剑,猜忌再起,适才崖间,百般试探邱怡的功夫,不惜一掌将她逼向崖见,坠崖旦夕亦不见她用出其他功夫,才勉强相信她只是学过几招不入流的功夫,才勉强相信昨夜她于一片漆黑中戳进自己要穴是误打误撞。
难道适才在雪崖,邱怡不惜冒着跌落崖底的风险,佯装出不精武功,是假象?
邱怡余光瞥见张司宇审来的异色,紧绷着心,好像自己的咽喉,又被一只旁人看不到的手紧紧攥着。
“瞧?瞧什么?”她佯作无事似的,说道。
轩辕夏笑言道,“自然是瞧瞧你有没有练剑的根骨。说了几次你都不信,始终不肯与我学剑,张世叔是用剑好手,司宇哥更是,他二人看不走眼的。”
邱怡不以为意道,“瞧了后呢?”
“如果你真是练剑之才,我就请爹爹与大首座打声招呼,让你拜在张世叔名下,跟他学习剑法。”轩辕夏大招大揽道,“然后,我再送你一柄霄冶子师尊打的剑,如何?”
邱怡瞟了他眼,“弟子未必不如师,师未必强于弟子,何况,我从没想过拜谁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