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如何能名正言顺绕开皇后,夜夜宿在美人宫中。
反复思来想去,夫子和律法都未曾教过,如何不着痕迹偏宠一人。
这难题,竟比批阅冗长奏折,还要棘手!
而梨月想给被里缝制一层云纱,以免后宫贵女们入不了眼,外头还需以精巧礼盒包装,方显郑重。
默算方才采买的木匣数目,刚刚够三个,芳元绣工出色,由她负责,理应万无一失。
一路上,二人各存心思,一片静默。
——
芳元绣着皇后那份,嬷嬷绣着年昭仪的。
梨月不好闲着,也拿着绣花针照模照样穿梭,仔细小心下,自身倒周全,只是收边歪歪扭扭,针脚分散不匀。
当晚下午,二人便将裹被缝制完毕,她以手触摸每一处,细细检查。
嬷嬷开口道:“小主放心,对于公主和皇子,宫内无人敢不上心。小主亲自检查,自是更妥帖,乃后宫行事之法。今儿这两件便可装箱,放置在嬷嬷我的床头,定日夜仔细。只待明日小主散学归来,一同前去送礼。”
梨月这次领着嬷嬷前去,秀春则留在宫内,在路上她悄声问嬷嬷:“虽说皇子们地位尊崇,可后宫斗争一向复杂,为何昨夜如此笃定?我心下实在不解,还请嬷嬷解惑。”
嬷嬷低声语:“后宫争斗复杂残酷,先朝确有残害皇家子嗣的案例。大至先皇吸收教训,将残害婴孩纳入死刑,才保大至上下人丁兴旺,国力繁荣强盛。”
“下至黎明百姓,上至皇家后宫,还有贵族门阀,无人会行此阴招。一女子连弱小婴孩都能下手残害,其心歹毒,又岂能容她,在至尊荫庇下苟活?”
在这大至深宫,母凭子贵从来不是一句虚言,而是能攀上青云的阶梯。
锦玄屡屡提及子嗣,背后竟藏着这般考量。
忽地心头一紧,想起在丽水行宫玩闹之时,她总是身无外物,更来不及事先服用石榴香丸。
不敢深想,只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指尖微微发凉,应当不会这般巧合吧?
闭上眼,向渺渺上天默祷,愿这只是自己无端的惊忧。
“请淑婕妤在此稍坐片刻,皇后娘娘忙于大公主周岁之礼,要晚些才能回宫。”宫女解释。
“不妨事,我在回宫路上买了些新奇玩意,待整理完毕,还要再来坤宁宫请安。二皇子那儿还未曾正式拜访过,今日便不久坐了,留下这件百衲被,劳烦你替我转达对大公主的祝福。今日先一步告退,改日再去宁康别苑看望长公主!”梨月柔声开口,不做过多停留。
先前与年昭仪有些龃龉,但其身下的二皇子乃皇室一族,若因私人恩怨在此事上稍有怠慢,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是对皇恩不敬,更是授人以柄的愚蠢。
她既已决心在这旋涡中立足,便不能只困于眼前一隅,送礼是叫更高阶之人所看。
“这是云锦覆里的百福被,虽是是民间流行物件,但代表了百家的保护和祝福。我瞧着喜庆,还特意缝制过内里,这裹被只会更加柔软亲肤。梨月独身一人,不甚懂得这些,年昭仪瞧瞧能否过眼?”梨月自己倒是十分喜爱,不知高官贵女们对此做何心思,于是柔声问道。
“淑婕妤实在是有心,陪皇上出宫度假,心里还挂着琪儿。快遣人将二皇子抱来,给他姨娘看看。他此时定在玩闹,见着你肯定很高兴,梨妹妹就瞧好吧。”年昭仪面色如常,笑意盈盈道。
麒麟纹紫色锦缎衬得小人白净,大眼小巧鼻梁。
一开始只使劲盯着他额娘看,在年昭仪逗弄下看向梨月,瞬间就变脸,绽放出大大的可爱笑容,还从嗓子眼里带出声音“嘿。。。嘿嘿。。。嘿。。。”
乖巧模样一下就击中拘谨女子的心,这笑容与锦玄逗她时,十分相像,以后说不定都随他父亲,是个风流少年郎。
梨月心思转了好几轮,二皇子仍是没有移开眼,一直对她笑着,竟把梨月看脸红了,腼腆开口:“二皇子倒是个不拘小节的,日后定有许多姑娘围着转!”
“我倒希望他是个争气的,以后不要只围着姑娘转,那便是我日日烧香拜佛,也值得。”年昭仪笑着叹气,将二皇子接过来抱着。
“二皇子小名唤琪儿,大名是?”梨月问道
“锦文羽,是皇上亲自起的,期望他文采出众,展翅蓬勃,做个对大至社稷和百姓有贡献的人。而我啊,现在什么都不想,只希望他平平安安长大。待到上太师院,得名师教导,我便能松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