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过后,许若言一直留在郭府里,寸步不离地守着郭夫人,郭原甚至给她在府里专门找了一间小房间供她休息。而自从许若言来了,郭原也稍稍放下心,终于上朝去了。
裴安也经常找时间过来探望,他通常会趁着许若言休息的功夫偷溜进她的房里,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嫂嫂,郭夫人的情况如何?”
许若言抿了口茶润润嗓子:“已经好一些了,恢复的概率很大。”
裴安松了口气,随即给许若言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嫂嫂,就是厉害!”
许若言浅笑一下,将茶盏搁下,开始捶打自己酸痛的肩颈。
“我来我来!”裴安见状急忙扔下手里的东西,绕到许若言身后替她揉捏肩膀。
许若言瞧了一眼被裴安扔到桌上的卷轴:“这是什么?”
“哦,这是我收集的会试的消息,”裴安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嫂嫂看看吧。”
许若言伸手一勾将卷轴勾过来,然后又向后靠到椅背上,用卷轴打了一下捏着自己肩膀的手:“用点力。”
“哎好嘞好嘞。”裴安像狗腿子一样傻笑着加重力道。
许若言摊开卷轴一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裴安的笔迹。
“挺认真的嘛。”她随口一夸,然后认真看起来。
卷轴最右头写着“总裁官”三个大字,然后下面就是五个人名,还贴心地标注上了职称。
“吏部尚书郭原,礼部尚书于越,兵部侍郎曲炎武,另监察御史两人。”
裴安在后面解释道:“这礼部主管会试的举办,吏部从旁协助。幸好礼部尚书于越与郭原交好,若是咱们能拿下郭原,那于越就好办了。这兵部侍郎曲炎武是齐风的人,同为主考,不得不防。另外两位监察御史是上头派来的人,负责监督考试过程中的各种行为,但既然是上头的人,估计也就是齐风的人了,所以咱们要应付他们三人还是很难的。”
“这郭原和于越怎么没被齐风换掉?”
裴安立马反应过来,道:“总裁官与其他都是掣签选出来的,大家都看着呢,齐风也不好下手。不过或许也是他觉得现在的朝廷尽在他的掌控之下,没有这个必要了。”
许若言又接着看下去,发现刚刚裴安说的那些都已经在卷轴上标示清楚了。
接下来他分别写了会试的几个过程,分别是搜检、三日的考试,弥封、誊录、评阅、复核与放榜。
她琢磨了一下,命裴安拿来毛笔与朱墨,沾了墨后在卷轴上圈起了几个词。
“收卷时、誊录、朱卷和复核都是容易出问题的地方,”许若言用笔杆杵着下巴,目光在几个词之间来流连,“若是照你的说法,若是所有参与考试流程的官员都是掣签决定的,那就有一定的概率不是齐风的人。”
“弥封,”她用笔杆头点了点卷轴上的字,“由礼部官员进行,若是能让于越打点一下,那一般就不会出岔子。”
裴安配合地点点头。
她接着道:
“誊录,由各地上来的书吏进行,这些小书吏非常容易被收买,就看齐风愿不愿意去做这件事了。不过如果我是他,我会觉得后面有大把机会去徇私舞弊,没有必要在这个环节花冤枉钱。”
裴安依旧非常赞同地点头。
“接着是评阅。”
裴安举手抢答:“由总裁官和同考官共同负责,这是试卷最容易被掉包的地方。”
“聪明,”许若言拍拍他的脑袋,“同考官都有什么人?”
裴安想了想,回答说:“礼部和翰林院的人都有。礼部好说,翰林院的掌院学士李文……是齐风的死对头。”
许若言有些诧异:“他既然是齐风的死对头,齐风还能让他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坐着?”
裴安闻言耸了耸肩:“这李文虽然与他是死对头,但是手底下没什么人,而且年龄太大了再有两年就要致仕了,对齐风构不成威胁,而且他也是朝中颇有威望的老人了,齐风总不能将这些老人都赶尽杀绝吧,总要留下一些的。”
大庆朝典律规定,官员到了古稀之年应当致仕,这么一想,李文年龄确实够大了,很难在朝廷上翻出风浪,按照齐风的性子自然不会把他当回事。
许若言点了点头:“那也好办了,总之他不会帮齐风就是了。那就剩下复核了。”
“复核的参与人员都是皇帝钦定的,所以……”
听了裴安的话,许若言叹了口气,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环节出岔子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他们没法插手。
“哎,不对!”许若言灵光一现,突然指着裴安大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