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熟悉感冲撞我的内心,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流水线的速度越来越快,我怎么捡面团都保障不了质量,面团歪歪扭扭的躺在蛋糕纸托里,次品送走一批又一批。
又过了几天,我想调到后面醒发间去,和班长说了原因,班长同意了我的请求。于是,我又再次见到了这个女孩,她全身上下也变得脏兮兮的。下班时,她带着我去清洗房,教我清理鞋底,告诉我清洗房的地面斜角可以刮蹭鞋底的泥。
我总是跟着她,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一天天算着离去的日子。我们两个脏小孩在醒发间忙忙碌碌,休息时,负责找架子的叔叔带着我去醒发间里,偷偷从衣袖里掏出烘焙出来的面包给我。他和我说,他饿了就会吃点。阿姨也会偷偷从垃圾袋里把热乎乎的菠萝包塞给我。
醒发间里面没有监控,可以躲懒,可以偷吃面包。
到了下旬,大清理的时候,我跟着她一起拿着刮板清理地面,她和我分享她看过的小说,把小说故事说给我听。我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时间转瞬即逝,虽然很不舍,但终有离别日。
到了14号晚上,班长突然把她叫走了,那一夜,我再没看到她回来。我又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日子一天天过着,一直到下旬的时候,线上的姨说,过几天不做菠萝包了。
月底,菠萝包下架了,很多姨被安排着休息,我们几个人总是时不时被安排到其他线帮忙,我听好多姨说,过不了多久,很多产品都要下架了。
一直到六月初,厂里渐渐没有活了,不止我们这条线,其他线也是渐渐没有活做了,休息的人越来越多,提离职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班长叫来一个姨,把我们安排到日配线。这一次去,日配线的班长让我负责切面包。
班长来到我身旁,问我:“这活好不好做?”
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当初在醒发间旁边,大雷线的班长也是来到她的身边,用着同样的口吻问她。班长还和日配线的班长聊天打趣,说想给我介绍对象,在旁挤奶油的湖南阿姨默默听着。
下班时,日配线的班长和我们说:“以后你们就在这里了。”
我:“……”
厂里渐渐没活了,到了中旬,其他线全停了,唯独日配线还开着。曾在大雷线的阿姨路过时,看到了我,就在一旁看着我切面包。
人家问她看什么,她说:“这个小姑娘之前来过我们大雷线。”
突然的问话,好像打开了阿姨的话匣子,大雷线的阿姨来到我身边,告诉我好多线都停了,大批工人离职,就连班长们也都没有工作,回去休息了。就连她们这些暂时来帮忙的人,可能明天也没活做了。
她羡慕的看着我,说了很多很多话,我静静听着,一边听一边点点头,她看我看了好一阵,又走了。
切面包时,听到叔叔阿姨聊天——“前几天,有个欧包线的小姑娘,那个李明叫她看个机器,结果机器出故障了,那个李明当天就让她休息,再没让她上班了。”
我心里一愣,下意识看向说话的人,他说的,是我们线的小姑娘,我认识她,她对我很好,总会和我打招呼,总会下意识关照我,总会温柔和我说话。原本我们线上是有两个小姑娘,她们是一起来的,长得也漂亮。但是,据说,一个小姑娘辞职不干了,另一个小姑娘回老家了,请假了几天。
那个人继续说:“欧包线的早就停了,欧包班长到处塞人,有个打面的小孩,李明也是给他安排个活儿,不知道怎么干的,就干了一天不到,李明当天就让他休息,现在都没上班。”
我:“……”
欧包线停了,我们线上的员工被派到其他线,但是其他线的班长不太愿意分工作给我们线的人。他们还有自己的员工要照顾。
“欧包线的班长回家了?”
“没活了,被安排休息了,听说是回老家了。”
我:“……”
夜里去找架子时,路过一个个车间,那里全都空无一人。夜里很黑,车间里的灯全都关上了。阿姨们帮我找到架子,和我一起推了过去。
日配线上,叔叔阿姨对我多有关照,当初我的班长说想给我介绍对象,湖南阿姨好像听进去了,总和我说,有空给我介绍个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