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派逐渐散入凤凰谷中的酒肆茶楼,朔阳派众人,也开始往预定的酒楼找去。
叶观夏担心风无碍的身体,婉拒了师姐们的邀约,陪同风无碍尾缀在后,缓步前行。
过长廊,经亭台,转入游乐街。街上灯火如炽,行人如织。
忽然,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在风无碍眼前一闪而过,其上的三朵云纹火焰,灼痛了她的记忆,遂匆匆与叶观夏语,“我身体不适,想回去休息,你替我在庆功宴上多吃些。”然后,一个脚底抹油追了上去。
面具人行踪诡异,身法飘忽,时隐时现地诱着风无碍,往千页岭靠近。她也不是不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但面具人以面具示之,极有可能是去会见同党,若是能一举揭穿,其余面具人的身份,那便可以防范于未然,这于风无碍是极为有利的冒险。况且,就算是个陷阱,现今仍在玄门大比期间,即便面具人手眼通天,谅他们也不敢,在沧夷派的地盘闹出人命来。
高大樟木后,夏遇安忆及门主的回话,“尔以面具诱之,若追,引入千页岭,自有人对付。”遂冷笑一声,故意露出半个身影,一个劲地往山里钻。
山路崎岖,林木森森,风无碍锲而不舍,紧随其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走了多少山路,翻了多少山头,眼前出现一座静谧的庭院,面具人刷地钻入院内,失去了踪影。
庭院奇石嶙峋,奇花芬芳,亭台楼阁环池而建,雕梁画栋奇丽宏伟,一看就是沧夷派某位长老的居所。只是此时院内灯不点,火不明,人迹罕见,万籁俱寂,仿佛沉睡了一般。
风无碍追入院中,取出隐身匿迹符拍在肩上,直冲阁楼上一点萤萤火光而去,推门,入室,室内一片幽暗,只有隔间里的烛光透出窗纱,照出两条人影。
高影立于屏风外,矮影坐于浴桶中,两影似有言语,风无碍乍见之下,高影落荒而逃,她欲破窗追去,却被矮影紧急拦下。
室内幽暗,矮影一招封住所有门窗,仓促披白衣而出,气急道:“我知你在这里,把东西交出来!”
风无碍缩在窗下,屏住声息,伺机而动。
白衣人得不到回应,怒意更甚,双手飞快结印,口中喃喃有词,室内乱箭齐飞,将桌、椅、柜、床、塌等,诸多容易藏人的器具戳个粉碎。
风无碍一个闪避不及,被利箭划伤了左臂,破了隐身匿迹符,现身在白衣人眼前。
“好哇,竟是个女子,胆子够大!敢摸到这里来,小爷让你有来无回!”白衣人气焰极盛,嘴上狠厉,手中也杀招不停。先是幻室为野,幻砖为土,而后唤出式灵大树,树枝如人手,多如千臂,每臂上各持一弓,每弓射一箭,箭箭瞄准风无碍要害。
风无碍不敢轻视,拔剑格挡,奈何利箭如雨,挡之不尽,避之不绝,紧要关头处,想起玄门大比上,柳澹使出的雷霆剑法,连那等法阵都能破,想必是极厉害的剑术。
遂也有样学之,每一招都迅疾如电,每一式都狂暴如雷,虽然无法像柳澹那样引发天雷,但也能击出细小火舌,久而久之,竟将式灵大树点着了,熊熊雷火愈烧愈旺,待白衣人召来灵雨将之熄灭,大树已烧得只剩下个树墩了。
“好哇,又是雷霆剑法,朔阳派的,不要欺人太甚!”白衣人暴怒,咬破双指,两手起势,有六棱光圈,自风无碍脚下慢慢成型。
风无碍虽不知这是什么术法,但光凭他的语气,就明白这是个要命的法阵,自然不会乖乖等着光圈成型。她脚下一跳,持剑冲到白衣人跟前,正要刺下去,却被遽然乍现的五芒星阵,困住了手脚。
“卑鄙啊!声东击西……”风无碍唾骂。
同一时间,九颗夜明珠在屋内聚成环状,大放异彩,霎时亮如白昼。眼前除了琅环白玉铺就的墙壁与地板,室内一应器具被毁个精光,桌、椅、博古架、花几、茶案统统砸了个稀巴烂。
光亮中,三人立于狼藉之上,紧张对峙着。被困于五芒星阵中的风无碍,手中的剑离对方的喉咙不及半寸,剑尖所指是披发敞衣的梁树鹏。被光亮一照,他迅速拢紧了尚未来得及穿好的衣襟,清贵的脸皮,蒙上了一层赧色。
两人之外,一双九品轻履覆云靴徐步而来,天青广袖垂迤地面,手中白色的拂尘,与眼前无风自扬的美髯,一白一黑相映成画,一双狭长丹凤眼淡漠扫向风无碍。
“徒儿拜见师傅。”梁树鹏垂首向美髯行礼,言语间,嘴角有血沫洇出,显然是伤势末愈。
美髯者,沧夷派阵宗高衍尊者是也。他无视梁树鹏,只盯着风无碍:“什么时候,我沧夷派阵宗,也轮得到朔阳派的弟子来撒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