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霈退了回去,依然是坐在审讯桌的一角,然后吞云吐雾的回答了楚廪方才的问话:“我刚才和他们说,我对学生罢课的事,事先并不知情。旁的,也没什么了。”
楚廪垂眸一笑,声音低了一些:“不提这个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赛世还好吗?”
陆行霈点点头:“很好。”
“那就好。”楚廪忽然一转话锋,转得了不着边际:“我听手下说,跨年夜那晚,你在大街上和我当街偷情来着?”
陆行霈吐出一口烟,眼睛微眯着,是个回忆的表情:“哦,那天?那天你不是回帝都星去陪陛下了?”
楚廪看着陆行霈这幅毫不在意的神色,右腿几乎是抽痛了一下:“是啊,我那天并不在罘陵。”
既然知道自己不在,何必多问这么一遭。陆行霈瞥了楚廪一眼,似乎是根本不懂他为什么多此一举。
但也仅仅只是不懂而已,其他的浑不在意,因为瞥过一眼就算,既不多说也不多问,只是专心致志的品着他的烟,压着他的躁。
楚廪刚才在训练场上威风赫赫的耍了一通霸道,他自是不可避免的也受了点影响。两个alpha天生互相排斥,斥得他心中立时就生了一团火,并且因为火烧得太旺,他静不下心来,以至于几乎对一切都感觉到了腻烦。他甚至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西方的吸血鬼,饿极了,生出了两只獠牙对准了全宇宙,非得喝点人血才能把五脏六腑里那股难受劲儿给压制下去。
盯着楚廪嫩生生的脖子,陆行霈忽然想起了颐恪,想得莫名其妙,只是很想甩他一巴掌。
而楚廪不知道陆行霈心中所想,脸上也带着笑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是想和他抗衡一番,看看谁先按耐不住气氛的僵滞而率先出声。
可陆行霈因为甩巴掌甩得很解了气,所以一点儿都不在乎这份相对无言的尴尬,反而一派自在悠游,若是没人出声打扰他,他能这么一直沉默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所以到底还是楚廪先低了头:“那是个omega吗?”
陆行霈被打断思绪,愣了一愣,手举着烟停在了嘴边:“……问这个做什么?”
虽然明知道他不是真正要问一个答案,可楚廪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我知道你早晚是要和一个omega结婚的,所以如果对方是个omega,我想我就不至于太过——”
他拖长了音迟迟不肯说下去,还是陆行霈好整以暇的望着他问:“不至于太过怎么样?”
然而就在楚廪觉得陆行霈会继续问他“不至于太过嫉妒?”或者“不至于太过生气?”的时候,陆行霈却忽然又变得了漫不经心:“甭琢磨这些了。”
一句话就打得楚廪心中五味杂陈,眯着眼睛看过去:“不琢磨了?”
陆行霈十分冷酷的皱起了眉,表情是单纯的不解:“就算那晚的是一个alpha又怎么样,难道我会为了你不再跟人谈感情?
他甚至嗤笑了一声,抱着十足天真的疑问看向楚廪:“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楚廪低眉顺眼的:“想你。”
陆行霈心里哂笑了一声。
楚廪的话永远不能全信,十分的感情,他光是演,便能演出八分。剩下的两分,还要看他的心情才能决定真假。对上他,陆行霈时常有势均力敌之感,所以演得也相当起劲。
将眉头拧得了极紧,陆行霈感觉自己几乎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想我做什么?你还真当两个alpha能混到一块去?又要谈感情,又要为了彼此守身如玉——你自己想想,这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瞧你刚才守着外人都说些了什么话,亏你还是个皇子!那么多眼睛盯着你,还敢这么任性!”
果然他这番训话非但没把楚廪训恼了,反而因为一句“外人”让楚廪眼神讪讪起来。
稍显落寞的垂下眼帘,楚廪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不再细问了。
然而没过多久,天生的狡猾与多疑又让他生出了些许的不甘心:“那个苏宜薇——”
陆行霈彻底的不耐烦起来。恰好他的终端再次震了震,翻腕一看,他生了一点很具破坏性的气,把烟按在桌子上碾灭了:“以后别总问这些,若我说出话来让你难堪,我心里也会不舒服。”
楚廪听了这话简直想要冷笑,心里也苦恨:“你就不能不说些让我难堪的话?”
陆行霈睨过去了一眼,睨得毫无感情,看来这话问得既不招他恨,也不招他喜,所以他给出的反应也只是一种很凉薄的漠视。
终端震得持之以恒,简直震出了怒火。
楚廪叹了一声,决定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怎么不接?”
陆行霈冷冷的,想说不想接,可心里又知道很不应该。正巧楚廪又劝了他一声,他在这声劝和坚持不懈的振铃催促下,终于感觉自己是被赶鸭子上架,不接不行了。
他看了楚廪一眼,用眼神示意要么楚廪出去,要么他出去,总之他不想当着旁人的面接通这则通讯。
可楚廪权当看不懂,还打趣道:“你现在可还是嫌疑人呢,别乱跑了,就在屋里,正好让我瞧瞧,是不是同党联系过来了。”
陆行霈收回视线,知道是避不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