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代有才人出,各领十数年。
自当年无名一人一剑,力挫十大门派,江湖顶尖高手凋零殆尽,迎来了一个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时代。
旧的秩序己然崩塌,新的霸权正待建立。
北方,天山之巅,一场大雪刚过,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凛冽的寒气足以冻裂金石。
天下会总坛便坐落于此,建筑宏伟,依山势而建,旌旗招展,尽显霸主气象。
会主雄霸,一身玄色锦袍,外罩紫缎大氅,负手立于“天下第一楼”的栏前,俯瞰着苍茫云海。
他面容威严肃穆,目光开阖间精光西射,顾盼自雄,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霸者威严。
然而,此刻这位志在吞并江湖、一统武林的枭雄,眉宇间却凝结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他低声重复着这句偈语,声音在寒风中消散。
“泥菩萨啊泥菩萨,你既己批下此命,却又不肯明言这‘风云’究竟是何人,身在何方!莫非真要老夫穷尽一生去寻觅不成?”
他凭借这句批言起家,创下天下会偌大基业,然而批言的后半段,关乎他霸业能否长久的部分,泥菩萨却迟迟未曾告知。
这如同悬顶之剑,令他寝食难安。
正思忖间,山下隐隐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弟子在呵斥什么人。
雄霸眉头一皱,心生不悦。天下会总坛重地,岂容喧哗?
他身形微动,己如大鹏般自高楼掠下,几个起落便到了山门附近。
只见几名天下会弟子正围着一个少年,推推搡搡。
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青布衫,在这天山极寒之地,竟似丝毫不觉寒冷。
他面容清俊异常,眼神却是一片茫然空寂,仿佛迷路的孩童,对周遭的呵斥和推搡毫无反应,只是呆呆地站着。
“怎么回事?”雄霸沉声开口,声音不怒自威。
几名弟子见帮主亲至,吓得连忙跪倒在地:
“启禀帮主!这不知哪里来的傻小子,浑浑噩噩地就往总坛里闯,问他什么都不说,像是听不懂人话!”
雄霸目光如电,扫向那少年。这一看之下,心中不由微微一震。
这少年虽神情呆滞,但根骨之清奇、资质之超绝,竟是他平生仅见!
其体内似乎空空荡荡,又仿佛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邃道韵,与天地自然隐隐相合。
更奇特的是,少年周身三尺之内,风雪不侵,寒意自消,显然身怀极其玄妙的护体神功而不自知。
“少年人,”
雄霸压下心中惊异,放缓了语气,“你从何处来?姓甚名谁?为何闯我天下会?”
那少年闻声,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神看向雄霸,偏着头,似乎在努力思考。
过了好半晌,他才用一种极其缓慢、带着不确定性的语调,断断续续地道:“我……不知道……从哪里来……好像……睡了好久……只记得……好像……姓沈……”
“姓沈?”
雄霸心中一动,隐隐觉得这个姓氏似乎触动了他内心的某根弦,却又抓不住具体缘由。他追问道:
“那你可还记得什么?父母何人?师承何处?”
少年再次茫然地摇头,眼神依旧空洞:“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