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脸上微赧,有些底气不足地低声道:“还是多亏了二师父及时赶到……”
祁元摆摆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那是两码事。对手远超你当前能应对的范畴,你能在绝境中冷静判断,已属难得。不必妄自菲薄。”
感受到师父话语中的分量和鼓励,林北心头一暖,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是!弟子明白了,大师父!”
“嗯,”祁元目光温和了些,“去吧,洗洗风尘,吃饱喝足,再回去好好歇息。”
“是!”
看着林北瘦小却挺直的背影汇入那喧闹温暖的人流,祁元负手而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怎么样?这小子,没给你丢脸吧?”一个带着几分得意和爽朗的声音响起,林夜不知何时已凑到了祁元身旁,脸上挂着惯有的笑容。
祁元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追随着林北在人群中穿梭的身影,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很不错。该说不说……帝王之相,气运天成。这份临危不乱、于绝境中窥见生机的本能……确实亮眼。”
天光熹微,几缕淡青色的晨光刚刚漫过山脊,村子还笼罩在一片静谧的薄纱里。突然,一阵喧闹的敲锣打鼓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个嘹亮却带着几分睡意未消的嗓音扯开了黎明的宁静,穿透院墙直抵林北耳中:
“村口分肉喽——!新鲜的野猪肉,都来领啊——!”
林北猛地睁开眼,才发觉窗外天色已蒙蒙发亮。他有些意外地揉了揉眼睛——这个时辰,他平日早已起身练功,今日竟是少有的睡过了头。
不敢耽搁,他一个利落的翻身下床,动作迅捷如狸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抄起木瓢,舀起冰凉的井水扑在脸上,寒意瞬间驱散了最后一丝困倦。随意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下巴滴落,他便大步流星地走到院子中央。
一个沉稳的拳架缓缓拉开。林北心中有些纳闷:今日二师父怎的没像往常一样推门进来督促?但疑惑归疑惑,这每日的功课,他一丝一毫也不敢懈怠。
身形流转,拳风渐起。从晨曦微露到日上三竿,小院里的身影始终腾挪闪跃,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一套拳法打完,酣畅淋漓,林北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他刚想转身回屋弄些吃食,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来了!”林北应了一声,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快步向门口走去。
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门外站着的,是邻居王叔家的儿子王乐。少年跑得满脸通红,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脑门上,正扶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
“王乐?”林北看着他那副模样,有些疑惑,“一大清早的,跑这么急做什么?”
“呼……呼……林北哥!”王乐喘了好几下才把气捋顺,瞪大眼睛看着他,“今、今天一早村口分肉,敲锣打鼓闹那么大动静,你怎么不去啊?!村里人都快领完了!”
林北恍然,原来是为这事。他笑了笑,语气平静:“我?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分了那么多肉也用不上,放着也是糟蹋。”
“哎呀!这哪成!”王乐一听就急了,连连摆手,“村里按人头分,人人有份,怎么能少了你林北哥的?再说了……”他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好奇和兴奋,“那可是头成了精似的野猪王!你就不想尝尝,这肉到底有啥不一样?听说劲儿可大了!”
“这……”林北被他那副神秘兮兮又充满诱惑的样子逗得有些犹豫。
“别这那的了!”王乐看他松动,赶紧把手里提溜着的一个沉甸甸、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包塞进林北怀里,“喏,我爹特意让我给你送来的!他知道你一个人吃不了太多,但该有的份例不能少,还多给你割了些好肉!你是没瞧见啊,”王乐眉飞色舞地比划起来,“村口那野猪抬出来的时候,好家伙!那獠牙,那身板儿!村里那些叔伯婶子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下巴惊得差点掉地上!啧啧,那场面!”
林北掂量着手里沉甸甸、还透着凉气的肉块,心中微暖,点了点头:“好吧,有劳了。替我多谢王叔。”
“谢啥呀,太见外了!都是自家人!”王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显得格外爽朗。他探头朝村口方向望了望,那边似乎还有喧闹声传来,“行了,肉送到了,我得赶紧过去!村口那头还有不少杂活要收拾呢,我去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话音未落,王乐已像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地转身,一溜小跑着消失在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