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爷爷点了点头,眼睛有点红,却笑着说:“对,他高兴,看见咱这么热闹,准高兴。”
暮色慢慢沉下来,院里的灯亮了,黄澄澄的光落在汤盆里,像撒了把金子。风还在吹,但谁也没觉得冷,汤是热的,馒头是软的,身边的人是暖的,连王爷爷留下的那把旧藤椅,好像都还带着点余温。
“对了,”傻柱忽然想起什么,“过几天就是小年了,咱包点糖瓜粘吧?祭灶王爷,让他上天言好事。”
“好啊好啊!”槐花拍手,“我爱吃粘的!”
“我买糖稀去,”许大茂自告奋勇,“我知道胡同口有家店,糖稀熬得最稠,能拉出丝来。”
“我和面,”张奶奶说,“面得发得软点,不然粘牙。”
“我烧火,”槐花举手,生怕落了自己。
三大爷摸了摸下巴:“我来熬糖稀,许大茂买的不一定地道,我这手艺,当年在单位食堂可是熬过八宝粥的。”
“您可拉倒吧,”傻柱笑,“您熬的八宝粥,糖放得比米还多,甜得齁人。”
“那是你们不懂,”三大爷梗着脖子,“甜才能粘住灶王爷的嘴,让他多说好话!”
周阳笑着点头:“行,就让三大爷熬,熬甜了我吃,我不怕齁。”
李爷爷也笑了:“我也不怕,老了就爱吃点甜的。”
屋里的笑声又起来了,像汤里的热气,腾腾地往上冒。槐花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里像揣了块糖瓜粘,甜滋滋、黏糊糊的。她知道,小年之后是除夕,除夕之后是春节,院里的热闹还没完呢,就像这锅里的汤,熬了又熬,滋味越来越浓。
第二天一早,许大茂就拎着两斤糖稀回来了,塑料袋里的糖稀黄澄澄的,像块凝固的蜂蜜。“家人们看这糖稀!”他举着手机拍,“熬得能当镜子照!三大爷,您可别给熬糊了,不然灶王爷都嫌苦!”
“你少废话,”三大爷接过糖稀,往锅里倒,“我当年熬的糖稀,能粘住苍蝇,现在这点活儿,小菜一碟。”
张奶奶已经和好了面,白花花的面团在案板上醒着,像块熟睡的云。“槐花,过来帮我揉面,”她拍了拍案板,“揉得越久越筋道,包糖稀的时候不容易漏。”
槐花伸出小手,按在面团上,面团软乎乎的,硌得手心发痒。“奶奶,这面像三大爷养的猫,看着乖,其实劲儿大。”她边揉边说,面团在手下慢慢变得光滑,像块被驯服的玉。
傻柱在旁边劈柴,斧头“咚咚”响,他时不时往灶房瞅一眼,生怕三大爷把糖稀熬糊了。“三大爷,火别太大!”他喊,“糖稀怕糊!”
“知道了知道了,”三大爷不耐烦地应着,手里的勺子却不停地搅着糖稀,糖稀在锅里慢慢融化,变成琥珀色的糖浆,甜香飘满院,像撒了把糖。
周阳把李爷爷推到廊下晒太阳,李爷爷手里转着核桃,看着院里的热闹:“这糖稀味儿,跟我小时候闻的一模一样。那时候穷,只有小年才能吃上块糖瓜粘,揣在兜里舍不得吃,化了粘一手,还笑得像捡了宝。”
“爷爷,我给您留最大的一块!”槐花从面团里抬起头喊。
“好,好,”李爷爷笑着点头,“我等着。”
许大茂举着手机拍三大爷熬糖稀:“家人们看这手法!顺时针搅三百圈,逆时针搅三百圈,三大爷说这叫‘阴阳调和’,熬出来的糖稀才够粘!”
“别瞎编,”三大爷瞪他,“我这是怕糊锅!”
糖稀熬好时,变成了深琥珀色,用勺子舀起来,能拉出长长的丝,像金丝线。三大爷把糖稀倒进盆里:“凉会儿,太烫包不住。”
张奶奶把醒好的面切成小块,擀成圆圆的面皮,像一张张小月亮。“槐花,来包糖稀,”她拿起一个面皮,“少放点儿,不然咬的时候烫嘴。”
槐花用小勺舀了点糖稀,放在面皮中间,小心翼翼地捏起来,结果糖稀从边上挤出来,粘了满手。“它不听话!”她噘着嘴,手却被糖稀粘住了,甩都甩不掉。
“慢点包,”张奶奶笑着帮她擦手,“糖稀粘,得像给婴儿包襁褓似的,慢慢捏。”
傻柱凑过来看,拿起一个包好的糖瓜粘,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糖稀“滋”地流出来,烫得他直哈气,却笑得开心:“甜!真甜!三大爷,您这手艺没退步啊!”
“那是,”三大爷得意地扬起下巴,“我是谁?老纪出马,一个顶俩!”
许大茂也拿起一个,举着手机边吃边说:“家人们看这糖丝!能拉半米长!甜得能把舌头粘住——三大爷,您这糖稀放了多少糖啊?”
“就放了半斤,”三大爷说,“再多就齁了,灶王爷吃了也得骂街。”
包好的糖瓜粘摆在盘子里,个个圆滚滚的,像些小元宝。槐花拿起一个,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糖稀慢慢融化,甜味从舌尖漫到嗓子眼里,像吞了口蜜,粘得牙齿都快粘在一起了,她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好吃不?”张奶奶问。
“好吃!”槐花含糊地说,“比冻梨甜一百倍!”
三大爷往灶王爷的画像前摆了两个糖瓜粘,点了炷香:“灶王爷,您尝尝,今年的糖瓜粘甜得很,上天跟玉皇大帝多说点好话,保佑咱院平平安安,来年风调雨顺,傻柱的汤卖得好,许大茂的直播不卡壳,槐花的布娃娃有新衣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