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平安随手抹去嘴角的油渍,苏海棠则将桌上的碎屑仔细收拾干净。
两人混在渐渐多起来的人流中,自然地走出丰坪巷。
长街之上,早己是人声鼎沸。
百姓们听闻周县令要亲赴码头主持重修,纷纷走出家门,聚在街道两旁,翘首以盼。
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邻里间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竟显出几分节庆般的热闹。
在这涌动的人潮中,两人的身影毫不显眼。
他们随着人流缓缓前行,不多时,那座临江而立的望江楼便映入眼帘。
楼高三层,飞檐翘角,正是俯瞰整条漕运巷的绝佳位置。
望江楼内人声鼎沸,茶香与喧嚣交织。
秦平安与苏海棠随着人流自然地登上楼梯,在二楼临窗的角落寻了处不起眼的位置。
跑堂利落地擦净榆木桌面,奉上一壶清茶。
凭栏远眺,漕运巷的景致尽收眼底。
秦平安的目光掠过楼下攒动的人头,不由得眉头紧锁,街道上除了明处的衙役兵丁,人群中还混迹着不少暗哨。
那些人虽穿着百姓服饰,但锐利的眼神与沉稳的气息却逃不过他的感知。
更不用说这望江楼内,看似寻常的茶客中,至少有七八人举止间透着官差特有的警惕。
他们伪装得极好,却瞒不过秦平安两世为人的洞察力。
苏海棠执壶斟茶,清亮的茶汤注入盏中,泛起圈圈涟漪,如同此刻暗流涌动的广陵城。
见少年出神,她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秦平安收回目光,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只是觉得县尊大人着实辛劳。腊月寒冬,除夕将至,还要亲自莅临江边主持码头重修一事!”
“这般勤政,当真令人动容呢!”
就在这时,长街尽头传来一阵喧哗。
“县尊大人到!”
随着鸣锣开道之声,八人抬的官轿缓缓转入漕运巷。
轿身披红挂彩,仪仗森严,前后各有二十余名带刀护卫,将轿子护得密不透风。
赵捕快骑着一匹棕色骏马在前面开路,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刀,满脸威严。
人群骚动起来,百姓们纷纷踮脚张望,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漫开。
秦平安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那顶渐行渐近的官轿,心中的杀意正缓缓沸腾。
苏海棠也屏住了呼吸,素手在桌下悄然握紧。
官轿不偏不倚,正朝着望江楼的方向而来。
轿帘低垂,隐约可见其中端坐的人影,正是广陵县一县至尊,周文渊!
五十丈、三十丈、十丈······
杀戮,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