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也有人在溜达,窗户很大,能看见对面的楼,也能看见一线天空。
不是很蓝的,有点灰灰沉沉的天空。
迟柏意对着天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转头道:
“行,听你的,明天检查一下,后天就做。”
“不继续考虑了?”
“还是赶紧做了赶紧走吧。”
老黄就笑:“我当你还打算叫她住到下周五呢。”
迟柏意原本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最近病人多,来来回回不方便,她也休息不好。尽快做完观察两天回去——腊八都过了。”
“是啊,过了腊八就是年了。今年可得我倒霉了。”
迟柏意没理她,坐下来继续对着电脑,头也不抬地道:“那真辛苦你了,对了,再辛苦你一下——给她换个病房。”
老黄一愣。
“就换到……”迟柏意想了想,“特需用不着,普通单间吧。”
“你是不是有病?”
迟柏意听不见:“明天不着急,就后天换吧,明天检查完,后天一做直接换。”
“你到底是不是有病?入院的时候我就说住的时间长、给开个单人间你不要,我说那换个安静点儿的事儿不多的地方你也不要。现在没几天该出院了你要换。”老黄没好气道:“你钱多闲着了是不是?”
“是啊。”迟柏意点头,“太闲了有点。”
“有病。”老黄走了,“白让人搁那儿被吵吵几天……有病。”
“一点儿不知道疼人。”
她走了。
迟柏意咂摸咂摸,自己没来由有点心虚,于是头一次没出口怼她,默默冲着电脑继续忙活。
这一忙忙到下午,换衣服去病房,结果陈运还在睡,迟柏意在旁边坐了一阵,起身出去打电话叫搬家公司。
次日检查没问题,搬家也没问题,到头来有问题的是陈运——
俩人僵在门口不动弹,旁边站个看好戏的黄大夫。
“所以你是怕我给你脑浆抽出来还是怎么着?”
陈运说:“不是。”
“你不放心我?”
“哎,不是!”
“我不紧张,我真的不紧张,你别怕。”
陈运看了一眼旁边笑呵呵的黄大夫,语气相当无奈:“我没怕,真没在怕。”
迟柏意跟着看一眼,只见黄大夫笑得更开心了:“这就是一个很小的连手术都算不上的操作,真的还比较……简单,没有任何问题。”
陈运绝望了,第一次觉得她俩的交流如此困难:“我知道……”
她抬头看看,迟柏意还是满头雾水,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但你不紧张我紧张啊。”陈运干脆说,“反正你别来,有黄大夫就可以了,我相信黄大夫。”
黄大夫都笑出声了,非常欣慰地手一摊:
“对。”
对什么对——迟柏意恼火地瞪过去。
黄大夫呵呵一笑,一个转身,并不接收。
陈运赶三赶四跟上去,头都没敢回地关上门。
门外迟柏意运了半天气,忍住朝天大翻白眼的欲望,还是没转身走——
不就是怕处理过程中有什么不好看的吗,这都什么时候了,想这个?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