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并没有在一起,您说的这些事,我也是此刻才知晓。”
“哦?”肖晟难以置信,气极反笑,“你的意思是,他还单相思?好啊!更好了……那就烦请你离他远些,肖家的门槛,不是给人踮着脚够的。”
李青慈听出此话何意,神色不改,“在您眼里,我或许是攀龙附凤之辈,肖歆是血统不纯正只能拿来联姻的工具。在我眼里,您也只是一个自以为能左右一切的父亲。我想今天这一趟并没有什么必要,所以之后也请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起身告辞。
肖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中茶杯渐渐冷了。他一时竟有些理解肖歆为什么会魔怔一样喜欢这个李青慈了,这少年的气性像青竹,越是压制越显风骨。可惜彩云易散琉璃脆,这个世界偏不是想就想,要就要的。
他先前怕的是肖歆被别有用心的人接近,现在看透什么,又怕他情根深种毁了自己。不过时间会冲淡一切,等他们以后彻底分开了,再深的情愫也该淡了。
肖晟回到肖家别墅,径直走上二楼,停在走廊尽头的门前,恰好与推门而出的唐纪月迎面相遇,她将放着药的托盘递给佣人,珍珠耳坠随着转身动作轻晃。
唐纪月是肖晟的第二任妻子,虽不是肖瑶或肖歆的生母,却亲手将襁褓中的肖歆抚养长大。
肖晟问,“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烧也退了,就是…”她瞥了眼紧闭的房门,“精神不太好,一直闷在屋里,从昨天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
肖晟沉着脸要往屋里走,唐纪月连忙拦住他,低声劝道,“别跟孩子吵。”
“我是他父亲,管教他理所当然。”肖晟拂开阻拦,走了进去。
屋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光线昏暗,床头柜上还放着半杯凉透的白开水。肖歆坐在床上,侧着脸望着窗外,听见动静才回过头。看见父亲进来,他神色微变,但很快又垂下眼帘,不发一言。
肖晟坐到床前的沙发上,目光上下打量儿子那苍白的面色和倦怠的神情,毫不留情道,“你看看你,没出息。让肖瑶用私人飞机送你出省时,想过会像丧家犬一样被抬回来吗?折腾成这副样子……”
肖歆没有反驳,只是抿紧了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沙哑着嗓子开口,“什么时候让我归队?”
“归队?”肖晟冷笑,“你不用归队了,解约函明天发到你们公司,所有经纪合约全部终止,你就老实在家待着吧。”
肖歆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而愤怒,声音因为激动微微颤抖,“说好的三年。”
“三年?”肖晟眉头一拧,语气更沉,“是,三年。当初答应你给你三年时间,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我们绝不插手。你去抛头露面当明星,我说什么了吗?没有,甚至你大姐还为你铺路,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三年后你能乖乖听话和远泰的千金结婚。”
“但你现在做的事,就是要毁了这桩婚!肖歆,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为了那个李青慈,假传我的命令,捅了那么大的篓子,我怎么可能还放你回去?还有,我今天去见过他了,他对你可不像是有一点私情的样子。”
一声闷响,被撞翻的玻璃杯滚了几圈停在肖晟脚下,地毯上晕染出了深色水渍,肖歆撑着床沿的手指关节发白,“你不准动他。”
见他这副死犟的模样,肖晟彻底压不住怒火,“你以为凭你就能护得了他?你才多大?你太天真了!你今天就是为他死了,那也是白死。他要是被冯惟明或者齐胜权盯上,那就是他的命!”
他霍然起身,“你既然想不通,就不用想了,这也是你的命。”留下这句忠告,他大步走向房门,皮鞋沉重的叩地声一下一下敲击在肖歆的心上。
“我会结婚。”他突然开口,嗓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但”
肖晟停在门边,侧头等待下文。
另一边,李青慈拖着行李箱到达宿舍时天色已晚,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声透过窗缝轻轻作响。
他换完拖鞋抬起头,路潜忽然从厨房里现身,手里还拿着个水杯,看见他时却一反常态地移开视线,既未出声问候也没有目光交汇,面对空气一般与他擦肩而过。
李青慈身形微顿,随即想起自己那句划清界限的话,大概是这个缘由吧,他没多想,径自拖着箱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原本以为屋子里会漆黑一片,眼前的场景却让他停在原地——天花板上繁星点点,银河如纱幔般悬在半空,一时间恍若置身在梦幻星河之中。
李青慈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投影效果。他正准备开灯,有人跟着他挤了进来,伴随着关门声轻响,他猛地回头,看到人影朝他逼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背脊撞上了书柜。
那人影停在他面前,黑暗中熟悉的轮廓显现。
“路潜。”
李青慈冷声开口,还没发出下一句质问,眼前就突兀出现了一个盛满小狗哭脸饼干的瓷盘,那些歪扭的焦糖色团子正可怜兮兮地挤作一堆。
“对不起。”猝不及防的道歉截断了他的话头,“那天是我越界了,你别不理我了。”
“这个是我亲手烤的。”路潜嗓音放软几度,瓷盘又往前递了递,“如果你还生气的话,就把它们当我的替身狠狠咬碎泄愤。”
自前天那通电话后,他就一直联系不上李青慈,对方彻底断了消息,连群聊里也不说话。他几乎被憋疯了,想尽办法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解释,只好趁着李青慈还没回来,偷偷弄了这么一出。
“你现在这样,就不算越界吗?”李青慈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他们两个此时的距离很近,几乎是呼吸交缠。
路潜狡黠一笑,“不算啊。”他一手拿着瓷盘,一手撑在书柜上,和墙面一起将人困在方寸之间,“你看,我都没有碰到你。”
李青慈对他这一套无赖行径司空见惯,忍不住瞥了一眼那盘饼干,又投向头顶流淌的星辉,“这个也是你弄的?”
“对啊,怎么样?是不是很美?”路潜撤开半步放开他,凑到中间的小桌前,献宝似的指着桌上堆满的零食和设备,“还有这些吃的,都是我准备的。包括这个投影仪,我们今晚看电影怎么样?我已经下载好了。”
“未经允许进我房间,你嘴上说着道歉,干得都是越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