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路潜揽住他,额头抵着额头,体温贴合之间轻声判断,“感觉有点烧,我送你回宿舍。”
李青慈下意识想拒绝,身子却越来越沉,眼皮像压着千斤坠。
“听话青慈,你抵抗力本来就差,这样下去很容易生病的,一会我帮你去找他。”说着已经帮他系好了安全带,见他不再坚持,启动了车子往回开。
宿舍里安静得出奇,其他成员都出去了,分头在外找人。
路潜将人半搀半抱着带回床上,帮他换了一身衣服,又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药。
药片带着苦味滑过舌尖,李青慈永远喝不惯。路潜拇指抹去他唇角的水渍,低头在他滚烫的眼睑上落下爱怜的一吻。
“别这样……”他低声抗拒,莫名有些不自在,“我还没那么虚弱。”
“好,青慈不弱,青慈最棒。”路潜把水杯放回桌上,替他掖好被角,“困了就睡会,在床上安心等我。”
他起身准备离开,却被人轻轻拽住衣角。李青慈睁着眼看他,带了点鼻音,声线软软的,“路,你会找到他的,对吗?”
路潜回过身,抚摸他的发顶,哄小孩一样笑,“你放心,交给我的事,我什么时候办砸过?”
李青慈点头,放心阖上眼睛,耳朵里听到走廊尽头传来防盗门闭合的闷响,雨声带着思绪忽然变得很远。
凌晨三点,他被电话惊醒,是黎一杭打来的,说游思理找到了,在医院。
他匆忙赶了过去。
医院急诊灯光明亮刺眼,走廊里空无一人。门外长椅上,黎一杭、钟邃和贺圣朝坐在一排,每个人都淋了一身雨。
“人呢?情况怎么样?”李青慈一到就问。
“是我找到他的。”钟邃站起来,脸色有点发白,“在一个老小区后巷,他蜷着缩在墙角,脸色铁青,浑身湿透,我怎么叫都没反应,还以为他已经……”话没说完,声音就哑了下去。
李青慈心口一紧,“那现在?”
“还在抢救。”
李青慈才注意到少了一个人,“路潜呢?”
“不知道。”贺圣朝接过话头,“我们是分头找的,有消息就发群里,我看他也没回过,还以为跟你在一块。”
手术灯恰在此时熄灭,主治医师走出来摘下口罩,“病人家属在吗?”
黎一杭回,“他是孤儿,没有直系亲属,我们是他朋友。”
这家私人医院他们来过几次,医生护士都知道他们公众人物的身份,一贯嘴严。
“患者因为长时间淋雨低温,加上旧疾复发,导致气道高反应诱发急性哮喘并发肺部感染,引起轻度呼吸性碱中毒,目前已脱离危险。后续还需住院观察,明天安排支气管功能检查。”
众人齐齐一愣,游思理有哮喘他们是知道的,但因为从来没见他发作过,本人也很少提及,所以都渐忘了。
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了手术室,游思理安静地躺在上面,戴着氧气面罩,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生气,只剩一个空壳。
路潜此时终于姗姗来迟,衣服还带着湿气,一进门听见医生的话,主动道,“我去办手续。”
第二天一早,盛意收到消息赶到,刚进病房就数落个不停,“你们一个个真是我祖宗,最后一场巡演下周就要开始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出这档子事?让我怎么跟公司交代?”
钟邃靠在墙边,听不下去,没好气地,“人都还躺在床上睁不开眼,你能不能有点人情味?”
“你……”很少被人回嘴的盛意脸色一沉。
一旁正给游思理扎针的护士冷声道,“要吵出去吵,这是病房,别打扰病人休息。”
两人顿时噤了声。
李青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游思理沉睡的面容,问了一句,“他怎么还不醒?”
见是他问话,护士语气放缓了几分,“病人体力透支严重,昨天又失温缺氧,还用了镇静药,现在需要时间恢复。别担心,生命体征稳定,醒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李青慈点点头,嗓子干涩,“谢谢。”
窗外天光微亮,雨停了,但空气仍带着湿冷的寒意,病房静了下来,只余心电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
七岁的游思理,最讨厌下雨天。
因为看不到一点太阳不说,孤儿院的屋顶还总是漏水。一下雨,房间湿得像个水牢。他的床铺经常是冷的,潮的,裹着湿被子怎么睡都不暖和。
更糟的是,一旦感冒发烧,等待他的不是照顾,而是责罚。院里的妈妈们不喜欢吵闹麻烦的孩子,哭不行,咳嗽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