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知道,只需要安心待在这里,陪着我就好。”
“好,我会陪着你,那你能不能先帮我把这个解开?”李青慈心念急转,放软语气,晃了晃脚踝上的锁链,“我就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但是戴着它不舒服。”
话音落下的瞬间,游思理抬起头,深深望进他的眼睛,像是要穿透他的灵魂,许久,他缓缓摇头,声音低哑,浸满了痛苦。
“我也想相信你,可是青慈,你总是骗我,你可以接受路潜、辛野,甚至是你那个弟弟。”提到这些名字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尖锐的痛楚,“唯独不愿等我……永远也不会。”
他闭上眼,极力压制某种即将喷发的情绪,没有人知道他看到那篇长文爆料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被最在意的人彻底否定在外的灭顶之灾。
李青慈察觉他情绪濒临崩溃,掌心覆上他紧攥成拳的手背,“我没有接受李嘉炀,和辛野也不是那种关系。小理,你生病了,是焦虑和抑郁在折磨你,让你痛苦,让你看不清现实,我陪你去医院,好吗?我们好好治疗,会好起来的。”
“我不是病了,我是爱你爱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游思理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无意义的呢喃,仿佛正在抵御一场长年不息的寒潮,只是更紧地抱着怀中唯一的热源。
深夜,他也要这样固执地搂着李青慈入睡,但睡眠极不安稳,呼吸急促而浅薄。只要李青慈稍微动一下,哪怕是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脱离他的怀抱,他就会立刻惊醒,手臂条件反射般收紧。
他一次又一次惊醒,李青慈只好搁下挣脱的念头,安抚性地轻拍他的背,却无意间看到他滑落的袖口下,露出的手腕内侧布满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淡粉色疤痕,有些已经陈旧发白,有些则相对新鲜。
他指尖抚过那片蚯蚓一样丑陋的痕迹,无法想象一个人内心承受着怎样无法排解的巨大痛苦,才会一次次地试图用身体上的疼痛来麻痹?
望着游思理即使在睡梦中依然紧锁的眉头,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两天,游思理照常白天出门,晚上才会回来,午餐会给他提前准备好,放在保温盒里,搁在床头柜上。
李青慈不再强硬地要求离开或解开锁链,而是收敛起所有尖锐,尝试用一种温和的态度和游思理相处。
他不想再刺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人,甚至一度天真地以为,游思理早晚会恢复理智,主动放他离开。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一种脆弱而诡异的平和,度过了表面温馨的两天。
第四天傍晚,天色尚未全暗,游思理提前回了家,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厨房准备晚餐,而是径直走进卧室,沉默地坐在床边看着李青慈,眼睛里沉淀着一种风暴前的死寂。
他爬上床,再次将人拥入怀中。
“要结束了。”他说。
“什么?”李青慈怔住。
游思理没有回答,支起身子看他,目光贪婪专注,像是要将这张脸刻进灵魂深处,预支往后余生的所有分量,“青慈……记住我好不好?一辈子记住我好不好?”
他慢慢压了下来,轻啄他的唇,他的下巴……这个吻起初温柔,却很快变得疯狂与粗暴,用尽最后的力气在试图撕裂他、吞噬他。
李青慈想要躲避,但每天的饭菜里都被加了药,导致他此刻连抬手都很费力,几乎只能任人摆弄。
这一次,游思理选择解开了他的睡衣,而不是像前几晚那样,会压抑着去卫生间自行解决。
被强行入侵的那一刹那,感受到的先是剧痛,紧接着一个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闪过李青慈空白的大脑:刀片一次次划过皮肉时,也会是这样尖锐到让人窒息的痛楚吗?
窗外,似乎又飘起了细雪,视野里白茫茫一片。
他放弃了挣扎。
…
刺骨的寒意袭遍全身,盖过了原本的酸痛无力。
李青慈被一阵冷风激醒,睁开眼却看到卧室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大敞着,深冬的寒风正毫无阻碍地灌入房间,卷起窗帘舞动。
一个身影坐在阳台那狭窄的栏杆上,穿着单薄的睡衣,衣袂翻飞,四周空旷无依,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落。
惊惧瞬间攫住了李青慈的心脏,他几乎是跌下床,脚踝的锁链发出刺耳的哗啦声,踉跄着冲到阳台门口,扶住门把手才能勉强站住,“你……你要干什么……快下来!”
坐在栏杆上的人缓缓抬头,晨光勾勒出他毫无血色的侧脸,脸上绽开的笑意却异常鲜活。
“别紧张。”游思理的声音轻飘飘的,“我只是……觉得有点冷,想晒晒太阳。”可此刻的天空阴沉压抑,只有厚厚的铅灰色云层,哪里有一丝阳光?
房间大门的方向在这时突然传来了“砰!砰!砰!”沉重而急促的砸门声,伴随着隐约的呼喊。
紧接着,是辛野穿透门板的焦灼呼喊,“青慈?你在吗?”更多嘈杂的人声和纷乱的脚步声随之涌来。
李青慈听到了,心脏狂跳,眼眶泛红,“你快下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