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你在恐惧什么?奚臻问自己。
nbsp;nbsp;nbsp;nbsp;做惯了决策的人,自然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也知道风险与机遇共存,不该为了那点风险就止步不前,犹豫只会让自己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nbsp;nbsp;nbsp;nbsp;想备菜的奚臻还是回到了二楼,她拿起钩针,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nbsp;nbsp;nbsp;nbsp;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好。
nbsp;nbsp;nbsp;nbsp;这明明是她最熟悉最擅长的东西,她一度以为钩针是唯一能伴随她生命全部的存在。
nbsp;nbsp;nbsp;nbsp;她想做点什么,她想钩点什么,无论是什么都好。
nbsp;nbsp;nbsp;nbsp;回忆像汹涌的潮流将她裹挟进痛苦的漩涡里,奚臻才发现自己从未遗忘。
nbsp;nbsp;nbsp;nbsp;那个女人领着人告诉她这是新认识的朋友,她还高兴地向对方打招呼,而后她被哄着玩捉迷藏,躲进了衣柜里,听着奇怪放纵的声音,又在缝隙里窥见翻滚交缠的人影。
nbsp;nbsp;nbsp;nbsp;在她们离开以后她爬出衣柜,超出认知的事情让她感到惶恐和恶心。
nbsp;nbsp;nbsp;nbsp;这也是她从未尝试了解相关事情的原因。
nbsp;nbsp;nbsp;nbsp;后来她发了高烧,短暂地遗忘了这件事情,收到女人为了哄她连夜织出的围巾,看到女人疲惫布满血丝的愧疚眼眸,她一度以为自己是被爱着的。
nbsp;nbsp;nbsp;nbsp;只是错觉而已。
nbsp;nbsp;nbsp;nbsp;咏梅女士爱着她,就像她作为孩子天然地爱着咏梅女士一样,她以为她们是这世界上最亲密最密不可分的关系。
nbsp;nbsp;nbsp;nbsp;直到离婚后的咏梅女士明明不是工作时间,却越来越忙碌,但笑容也越来越多,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于是提前提出出国留学。
nbsp;nbsp;nbsp;nbsp;她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奚臻,你还有自己。
nbsp;nbsp;nbsp;nbsp;在国外的日子里,她在孤独、感到压力的时候拿起钩针,世界似乎在针与线之间重新铺展,那些混乱痛苦的记忆像逐渐变短的毛线团,一点一点被织成柔软的织物。
nbsp;nbsp;nbsp;nbsp;现在钩针也救不了她了。
nbsp;nbsp;nbsp;nbsp;她织不出任何东西。
nbsp;nbsp;nbsp;nbsp;女人对着手上的钩针发呆,眼眶微涩,她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nbsp;nbsp;nbsp;nbsp;丁蕾已经换上衣服,关灯睡觉了。
nbsp;nbsp;nbsp;nbsp;床头的小夜灯散发着温暖的光,照出了小姑娘没有入睡亮闪闪的眼睛。
nbsp;nbsp;nbsp;nbsp;她在哭。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哭?她不知道。
nbsp;nbsp;nbsp;nbsp;丁蕾伸长了手去够床头柜的纸巾,于是微弱的光照亮了她通红的鼻头,漂亮的杏仁眼闪着水光,脸上满是泪痕。
nbsp;nbsp;nbsp;nbsp;妈妈们瞒着她什么?取云妈妈是不是病情恶化了?
nbsp;nbsp;nbsp;nbsp;医生不是说取云妈妈的情况越来越好了吗?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nbsp;nbsp;nbsp;nbsp;取云妈妈生病以后,她一直都有乖乖的,不和同学朋友出去玩,不让取云妈妈担心。
nbsp;nbsp;nbsp;nbsp;少数几次实在想出去,因为有自称姐姐的保镖们在,同学们都没那么自在,只有知道情况的几个朋友能接受每回和她出行都必须带着保镖。
nbsp;nbsp;nbsp;nbsp;在那之后,丁蕾就很少应朋友同学的约会出门了。
nbsp;nbsp;nbsp;nbsp;就连学校的春游、秋游、各种户外活动,她也常常是缺席的——她遭遇的其中一次绑架就发生在秋游时。
nbsp;nbsp;nbsp;nbsp;丁蕾本人除了落下怕黑的毛病以外没有别的问题,倒是应取云没办法接受孩子参与这样的活动。
nbsp;nbsp;nbsp;nbsp;有一次丁蕾瞒着她偷偷去了,得知消息的应取云发了病,被救护车送到医院,还在路上的丁蕾握着手机收到丁湘昀打来的电话,听着母亲疲惫的声音和妈妈歇斯底里的哭喊,她哭红了眼睛。
nbsp;nbsp;nbsp;nbsp;她再也不瞒着应取云做任何事情了。
nbsp;nbsp;nbsp;nbsp;像之前丁蕾和奚臻去自家的陶艺培训机构,也是和应取云提前报备过,一路上乖乖地拍照发过去,让她的取云妈妈确定她一直是安全的。
nbsp;nbsp;nbsp;nbsp;母亲的爱让她被爱意包围,也将她与正常的生活隔离开来。
nbsp;nbsp;nbsp;nbsp;月亮熊是她在家里能找到的新慰藉,也是她最重要的朋友和伙伴,陪着她度过黑暗里的三十九小时,又陪着她长大,听她倾诉心事,听她说话。
nbsp;nbsp;nbsp;nbsp;丁湘昀一直对丁蕾感到愧疚。
nbsp;nbsp;nbsp;nbsp;相比起这个她生下来的孩子,她更在乎自己的伴侣,于是任由应取云将孩子拘在身边。
nbsp;nbsp;nbsp;nbsp;可是丁蕾总要长大,现在孩子已经工作了,将来会有自己的生活,或许也会像她一样,遇到一位心仪深爱的人。
nbsp;nbsp;nbsp;nbsp;她们不能继续对不起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