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日留恋花楼,整个人被磋磨不成形,哪里还有五年之前初见之时,那股不避斧钺的刚毅。
可巧,今日能撞见于威,正中姬时语的心,真是全然得来不费功夫。
瞧着萍亭快步上前,往老鸨怀里塞了一把银子,那老鸨脸笑得谄媚,忙迎着萍亭入内。
“小姐。”
萍柳投目过去,不免有些担忧,“不会生事吧?”
“不会,这等地方银钱带够了,里面的人不会为难于你。”姬时语像是胸有成竹。
忠义侯府的马车便停在街头巷子口,姬时语侧靠于马车厢中软榻,她半撩着车帘,往外头不时探视几眼。
正值午时,初冬叫卖之人还是不少,可天着实冷了些,小摊各处闲聊笑着,口出几团白雾。
姬时语来了兴致,问道:“他们都在聊些什么?”
萍柳在外,听的清楚些,她笑了笑,回说:“在说大皇子妃回了苏家之后,闹着要和大皇子殿下和离。”
“哎哟,她想和离?”
“他们在赌,赌大皇子妃和离不和离的了。”
姬时语想到苏氏一副柔弱拂柳的模样,偏就是嫁给了江承运那个暴虐无道的男人,她不觉心生怜悯。
江承运是个掌控欲极强的男人,苏氏若反抗他,反而会遭他的报复。
她总觉着两人之间,多半离不了。
姬时语侧靠着,思绪又跑远了些。
二皇子孱弱,三皇子和大皇子多年党争乃是死敌,江子墨又与三皇子江承北同党,江曜若回了楚王府,处境仍然堪忧。
朝中党派众多,一个不慎便踏入深渊。
姬时语幽幽叹息。
自古皇家多白骨,她这个闲散之人,是真不愿意费神费心去斗争,累得慌。
每日能吃好喝好,已是莫大的满足。
加之她这一世心悸的毛病已好了大半,及笄之后鲜少再犯,姬时语满心都是欣慰雀跃。
没什么比好生活着,来的更重要。
“叩叩叩。”
想着想着,马车被人自外敲了敲。
姬时语的耳鼓微震,她坐起身,便听萍柳在外先行发问。
“这位公子,不知你有何事?”
“你是哪家、哪家的丫鬟?”
来人还大着舌头,说话口齿不清,酒气顺着车帘飘入,熏得姬时语拧了鼻子。
“萍柳,将人打发走,不要搭理。”姬时语喊道。
“啊!”
萍柳却放声大叫,不断喊着:“不要,放开我!”
“你这丫头瞧着模样就很不错,你不知爷的身份?”
外头之人的嬉笑声响起,“可别给爷装什么贞洁烈女,跟了我,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放肆!”
姬时语撩开车帘,倾身而出,她站定于车辕,怒不可遏。
来人满面荀红,是真醉酒上头滔天熏气。
萍柳已被拽下了马车,此时被那人半抱在了怀中,吓得白了脸。
姬时语怒道:“你敢动我们忠义侯府的人?”
“忠义侯府?是忠义侯府的姑娘啊,莫怪连声音都这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