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石?!”
猛然回头,陈衡的身旁不知何时又多出一个人来,挺拔高个儿,秀丽面孔,正是陆石。
苏蕴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儿?”又怒视向陈衡,“你竟敢假借陛下,诓骗本宫来此!”
陈衡似笑非笑地说:“奴婢只是见六殿下思慕娘娘心切,心生怜悯,这才帮了他一把,还请娘娘恕罪。”
毛骨悚然的感觉伴随着四周不知名的古怪鸟叫攀上心头,陆石和陈衡的面庞在眼中扭曲成孤魂野鬼的模样,苏蕴宜暗暗倒退一步,拔下了头上的金簪在手里握紧。
她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脱陆石的眼睛,虽然那金簪仍握在苏蕴宜手里,却好似扎入他心头那般刺痛起来。陆石呼吸一窒,“五娘,你要这样防备我吗?”
苏蕴宜怔了一怔,手上却没有放松,“陆石,你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陆石看了她一会儿,整个人似乎都耷拉下来,“我只是想来见你……五娘,北羯与锦国恐怕再无停战之日,我这一去,可能此生都不会再与你见面了……”
他垂着头站在不远处,像是被阴云笼罩,苏蕴宜心软了一瞬,连带着手也半垂下来,她含糊了一声,“现在你已经见到我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昨日我去找你,你为何不见我?”
“我……昨日我身子不适……”
“你又骗我!”陆石抬起头,眼睛里红红的,“他是不是打你了?我都听说了,因为你私下见我一事,他对你动手了是不是?陈衡说你哭了一整夜!”
“……”苏蕴宜脸上一个爆红,幸而这是在深夜里,对面的人看不清楚她脸颊的颜色,只有苏蕴宜自己能清晰地自己的脸又涨又热,仿佛有生命一般微微跳动着。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你误会了,他从来不会打我的,我哭是因为,是因为……”
“因为什么?”陆石紧紧盯着她不放。
他步步紧逼,苏蕴宜也有些微着恼了,“陆石,这是我们夫妻俩之间的私事……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他没有对我不好,你可以放心。”
我们夫妻俩……
两耳嗡鸣,如遭雷击,陆石趔趄了几步,险些要摔倒在地。
对啊,他们是夫妻,是帝后,是爱侣——那他呢?
他为了她这些天到处窜上跳下的种种行径,在她眼里,是否如丑角唱戏一般狼狈可笑?
胸腔内发出一声沉闷的、自嘲的笑,陆石颓然抬头,对上她那一双担忧却又警惕的眼睛。陆石一字一顿道:“若我不放呢?”
心里“咯噔”一声,苏蕴宜再不犹豫,转身逃跑。陆石的身影却像鬼魅一般从她后背贴了上来,“五娘,你忘了我的身手有多好?”
他是重伤之下,仍能血战厮杀之人,对付苏蕴宜一个弱不禁风的女郎,自然轻而易举。
苏蕴宜惊恐回头,看见的是陆石近在咫尺的、雪一样白的面庞,仿佛当日他们在坟茔中初见,他漠然抬手,迅速地捏了下她的后颈。
接住软倒的苏蕴宜,陆石将她打横抱起,转身看向陈衡,“接下去怎么走?”
“每日巳时三刻,会有潲水车运送出宫,奴婢已为六殿下安排好空置的潲水桶,请殿下和娘娘稍作忍耐,待出宫后,太傅的人自会安排您与娘娘出城和使团会和。”
陈衡笑着说完,从兜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瓶,打开瓶盖,里头滚出几粒药丸在他掌心。
陆石抱着苏蕴
宜侧身防备,警惕地看着他,“你想作什么?”
“六殿下不必慌张,这是奴婢给自己准备的。”陈衡泰然自若地将药丸统统倒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弯腰捡起了苏蕴宜掉在地上的斗篷,掸干净上头的灰尘,远远递给了陆石。
趁陆石接过斗篷的一瞬,他的目光落在苏蕴宜脸上,“请六殿下好好对待娘娘,她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那你还背叛她,给魏桓当狗?”陆石不免嘲讽。
陈衡神情不变,“皇后娘娘人是不错,却有一桩错处。”
“她能有什么错?”
“她来得太迟了。”陈衡叹道:“我弟弟早死了,他那一双脚被穿了红绣鞋,死的时候连骨头都被烧黑了。”
这跟你弟弟又有什么关系……抬头看了眼天色,陆石忍住了没有发问,抱着苏蕴宜顺着陈衡的指引匆匆往潲水车的方向跑去。
他没有看见,陈衡的嘴角流下一缕血,他强忍剧痛,颤抖着伏跪在地,向苏蕴宜离去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第92章第九十二章陆石:“五娘,若我偏不放……
我是陈衡,在被中黄门令陈忠收为弟子前,我叫何三。
我弟弟叫何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