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燕靖昭只觉得语言的苍白无力,生离死别是那么的残忍,无情的将珍视之人一个又一个的带走,而他们却毫无还手之力。
向昼雪再也无法忍受,她背过身去,只留给了燕靖昭一个颤抖的背脊。
连悲伤都是无声的。
燕靖昭俯身贴了上去,将自己的胳膊递了过去:“觉得不舒服,就咬我发泄出来吧,别闷在心里。”
向昼雪救了那么多人,那么多疑难杂症,那么多难以攻克的难关,偏偏对于家里的人,不仅束手无策,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留给她的东西,就只剩下了前段时间那一封厚厚的,字迹歪扭的书信,以及——治好了燕靖昭的关键药草。
燕靖昭对她是感激的,如果没有她,自己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的恢复。
可这也是他这辈子第一个想感激,却来不及感激的人。
甚至,他们连面都没见过。
“她给你留了东西,我给你拿过来好不好?”
春兰的暗桩到底根基尚浅,只能做到传话一类的简单事情,真正要传递信物,还是走的燕靖昭的路子。
向昼雪颤抖的脊背停滞了片刻,燕靖昭支起身子,从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匣子。
“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娘做的,一针一线,全都是她亲手缝制的。”
燕靖昭将人板正过来,又将向昼雪扶起做好,仔细替她擦了脸颊、双手,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盒子递了过去。
“我没打开过,要不要现在看看?”
向昼雪的目光转动了下,像是生锈的转轴终于上了润滑油,她的指节轻轻在木匣的花纹上抚摸着,然后缓缓下移,慢慢打开了匣子的开关。
里面满满当当全都是绣品,手帕、香囊、荷包,一应俱全。
王妃的服饰不能自己决定,那是有规制的,唯独这些小东西,那是可以随自己的心意佩戴的。
但凡是不逾越规矩的,她都做了,针脚又细又密,比起宫中也不遑多让了。
向昼雪小心翼翼地一件件翻看,越看,眼前的世界就越模糊,她甚至不舍得拿这里的帕子拭泪,只是用袖子沾了沾眼角,连手上都不想沾泪,生怕弄坏了里面的东西。
向昼雪的目光从这些绣品上一件件扫去,倏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张隐蔽的字条,她缓缓拨开,谨慎地将字条拿了出来。
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有的连笔画都分不清,一看就是初学的,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辨。
“给雪儿——王妃的……”
剩下的字像是礼物,又像是心意,应当是想给女儿的,只是后来想起来,向昼雪已经是王妃了,再用这样的词汇,是辱没了她,于是不断修改重写。
向昼雪不忍再看,将字条重新放了回去,再也控制不住,抱着匣子失声痛哭起来。
哭的燕靖昭心酸不已,将向昼雪紧紧圈在怀里,不断安抚,直到人哭累了后,昏睡过去。
燕靖昭替她换了湿透的衣服,又敷了眼睛,这才掩了门,出去处理事情了。
兰溪跪在廊下,听到燕靖昭出门,垂首认错:“京城往来北地的桩子有问题,是属下的失职,属下已经自罚过了,请王爷重新降罪。”
“不止京城到北地,所有明桩暗桩全部筛查一遍,务必……不要出现今天这种乱子。”
燕靖昭也有些累了,桩子有问题着实避免不了,只是出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实在是一件不幸的事情。
“王爷,属下查到了一些事情,关于——霍月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