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轻抚建木叶片,指尖渗出血珠,滴落根土。幼苗微微一震,第七片叶子竟开始萌芽!
“您也……认建木?”秦舟动容。
“不只是我。”姜芜冷笑,“还有北原那位‘药衡使’,南方孤岛的老青,甚至那些早已死去的先辈们??他们的意志从未真正消散。只要药道尚存一线火种,就会有人前赴后继。”
她忽然抬头望天:“但他们错了。你们也错了。”
“什么?”秦舟不解。
“你们以为,这场变革是要建立新的秩序?”姜芜摇头,“不,真正的药道,从不属于任何规则。它是活的,会呼吸、会进化、会犯错、也会流血。就像人会病,草会枯,可生命总会找到出路。”
她顿了顿,声音沉下:“所以,不要想着‘掌控’混沌药气,也不要妄图‘引导’天药降世。你要做的,是把自己变成容器??让药气穿过你,而不是控制它。”
秦舟怔住。
“三个月后,当九幽裂缝开启,第一缕混沌药气降临之时,必须有人踏入其中,以身为炉,炼化原始之力。”姜芜凝视着他,“这个人,只能是你。”
“为何是我?”
“因为你既是陆昭弟子,又是建木血誓者,更是第一个亲眼见证‘新药种’诞生的人。”她缓缓拔出药锄,“更重要的是……你心中仍有疑虑,尚未完全相信自己走的路。只有带着疑问燃烧,才能点燃别人。”
秦舟沉默良久,终是跪下,郑重叩首:“弟子受教。”
姜芜扶起他,轻叹:“别急着谢我。这条路走下去,你会失去更多??朋友、名声、乃至身体。到最后,或许连‘秦舟’这个名字都会被人遗忘。”
“可只要药道还在,就够了。”他抬头,眼中已有决意。
就在此时,天空忽现异象。原本晴朗的苍穹竟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另一片星空流转其间。紧接着,九道黑色裂痕自大地各处升起,对应天上九星,遥相呼应。
“开始了……”姜芜喃喃,“九幽渊门,提前开启了。”
果然,不过半日,消息传来:西北戈壁深处的地底药渊喷发出黑色药雾,接触者瞬间变异,皮肤龟裂,四肢拉长,口中吐出剧毒藤蔓;东海上空,赤潮中心浮现出一座由骸骨堆砌的岛屿,岛上矗立着一尊巨大药鼎,鼎内沸腾的竟是活人的精魄!
更有甚者,中州皇城地下挖出一座远古城池遗址,碑文记载:“昔有神农九子,镇守九渊,以防药乱。今封印松动,灾厄将临。”
各方震动,原本围攻南麓的宗门大军纷纷撤兵,转而奔赴各地镇压灾变。唯有白崖子留下,亲自登门质问。
“秦舟!”他在殿外厉喝,“你可知这些祸事皆因你放纵建木所致?速速毁去幼苗,否则休怪我等玉石俱焚!”
秦舟迎出,平静道:“若毁建木能止灾,我早做了。可您真以为,这一切只是因为我们唤醒了它?”
“难道不是?”
“不是。”秦舟摇头,“建木只是镜子,照出了这个世界早已腐烂的真相。九幽毒火为何复苏?因为人间积怨太深;药瘟为何爆发?因为旧药律压抑太久;就连那些怪物,也不过是被排斥的‘异药’在挣扎求生!”
白崖子怒极反笑:“荒谬!药性自有定论,岂容尔等胡言乱语?”
“定论?”秦舟冷笑,“三百年前,砒霜被视为剧毒,无人敢用;如今却是治癌圣药。一百年前,蛊毒为邪术,可现在呢?岭南医者靠它激活人体潜能。所谓的‘定论’,不过是强者写给弱者的枷锁!”
他指向远方:“您看那东海怪物,它们口吐药香,虽食人却也在净化海水毒素;西北食人花吞噬牲畜,却让荒漠重现绿洲。它们是灾,也是机缘。问题是??我们有没有勇气接纳未知?”
白崖子哑然,脸色变幻不定。
这时,姜芜走出,淡淡道:“白崖子,你还记得你师尊是怎么死的吗?”
对方瞳孔一缩。
“他是被药衡判定‘用药过激’,剥夺资格,终生不得行医。结果贫病交加,死在路边。”姜芜语气冰冷,“可后来发现,他救治的三十名患者,全活了下来。他的‘错误’,恰恰是对症下药。”
“你……你怎么知道?”白崖子声音发抖。
“因为我去过药衡殿地窖,看过所有被抹去的名字。”她直视其目,“你想继续做刽子手,还是成为改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