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提着考篮,背着背篓,直奔香满楼。一路上引来频频侧目,香满楼的伙计们,差点以为她们是被雨水淋湿了卷子的考生,悲极,来暴食花银子消愁了。
吃饱喝足,三人去逛晚集。
桃子杏子李子和梨,每样买一篮回家,一边侃大天,一边吃。
前几天肯定是生吃了梨,其它三样也吃了不少,才肚子不舒服,这次梨子留着煮水喝。
别的考生最后一科考完,回家吃饭都顾不上,倒头就睡。林染她们仨,一点睡意都没有。
谢韵仪喂完小栗子和黑云黑羽,嘴里啃着桃,兴致勃勃的问:“天赐,你对云州府熟不熟?咱们接下来这几天,痛痛快快的玩。”
“西郊的荷花池,可以泛舟采莲子。北边的玉皇山,这会景色不错。”易天赐想了想,“除此之外,去茶楼听戏也不错。”
她摊了摊手,无奈道:“我虽然年年来云州府,但游湖落水,爬山摔断腿,听戏被茶杯砸到,后面就很少出门了。”
谢韵仪同情的看着这可怜的娃:“那咱们就,游湖爬山听戏都先玩一遍,阿染,你说怎么样?”
林染不想去。大夏天的跑出去晒,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才会干的傻事。
她现在是年轻人,精力也旺盛,但不想犯傻。
被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瞅了一刻钟,林染还是败下阵来:“你们去准备出门要带的水和食物。”
易天赐欢快的叫一声,“噔噔噔”跑出门,“我去买几个装水的葫芦回来。”
她们这几天进考场,都是拿竹筒装水,方便打开盖子,给衙役检查。但竹筒装不了多少水,还容易撒出来,不如葫芦好用。
“有芥子空间真好!”谢韵仪朝林染伸手,“我想吃栗子糕。”
她俩之前进山,渴了都是林染直接拿碗倒水出来喝,完全没想到用葫芦装水。
林染拿出两块栗子糕给她:“上山危险,不带天赐。”
很突兀的一句话,谢韵仪立刻弯了眉眼,栗子糕甜到心里去了。
“栗子糕快要吃完了。”林染见她吃得开心,“我给你做绿豆糕。”
谢韵仪立刻道:“那咱们现在就去买绿豆!正好带小栗子和黑云黑羽出门走走。”
天色暗了下来,若是在柳树村,这会家家户户正在喊孩子们回家睡觉,府城仍是人声鼎沸。
谢韵仪坐在板车上,撸着趴在她脚边的黑云黑羽。她看向前面林染赶车的背影,眼眸里的温柔,像是月色下的湖面,轻轻的荡起涟漪。
林染买了一百五十斤的绿豆。柳树村家里的绿豆应该吃完了,多的正好带回去。
还有菜籽油,上次炸肉干用得没多少了,过几天回家,还得再炸一次。
稻米也需要再买一些,天太热,懒得做馍馍,直接蒸米饭省事。
回来路上,林染见路边有老婆婆在卖凤仙花,她连忙停下驴车:“你这凤仙花是自己种的么?怎么卖?种子卖不卖?”
老婆婆慢吞吞的说:“自己种的,你买回去种下,很好活。三株能涂四五次指甲,只要十五文。种子今年的还没成熟,我去年留的还有一百来颗,可以匀五十颗给你,十文钱。”
林染:“你家里还有多少株?”
老婆婆:“我就在院子里种了一些,还剩二十来株。”
林染:“我都要了。”
老婆婆大喜,一骨碌爬起来,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深了:“我家就在前面巷子里,我带你们过去,一会就能挖出来。”
这凤仙花,是她种来给孙女们染指甲的。种了好多年,孙女们越来越忙,这两个月都没来看她。
眼瞅着凤仙花都要开败了,她挖了五株出来卖。一个傍晚,就卖出去两株。
这两姑娘不是府城口音,一看就是来赶考的学子。这会叫她俩走了,剩下的二十几株卖给谁去?
老婆婆坐上驴车指路,十分钟后,小栗子在一个小门前停下。
“驴车就放在这没事。”老婆婆抖着手打开门,指着院子里的一角,“都在那,我去拿铲子来给你们挖。”
谢韵仪跟进去看一眼,三间屋子的小院,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一边种着菜,另一边是一颗不大的母树,母树下种着凤仙花。
门都关着,院子里寂静无声,谢韵仪问:“你一个人住啊?”
老婆婆嗯了声:“孩子们各自嫁娶后,我跟妻子就两人单住在这里。十年前我妻子去了母树的怀抱,就埋在这颗母树下。我不想离开她。”
林染听得脊背一凉,抬在门槛上的脚,顿了半晌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