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琚挥手:“押下去,严加看管,不得让他自杀。我要顺着他这条线,把整个‘白鹰社’连根拔起。”
当晚,北事专案司灯火通明。
审讯持续到五更,李仲言终于崩溃,供出全部网络:
其组织名为“白鹰社”,成立于辽亡之后,成员多为旧贵族遗孤、流亡文官及其后代,秘密潜伏于宋境各大机构。核心五人代号分别为“苍隼”、“玄鹫”、“赤鹞”、“青鸾”、“白鹰”,分别负责情报、策反、行动、联络、统筹。其中“白鹰”即为最高首领,至今未曾露面。
资金来源于三条走私线:一是通过樊楼酒业洗钱;二是王元弼家族控制的盐铁暗渠;三是高丽商人伪装贸易输送。而此次行动计划代号“天显归墟”,目标是在赵煦离京期间发动政变,扶持一名假冒的辽国皇子登基,重建傀儡政权。
更令人震惊的是,李仲言供出,“白鹰”最近一次通信地点,竟是皇宫西侧的**玉清昭应宫**??一座供奉先帝灵位的禁地!
耶律琚猛然醒悟:“难怪之前线索屡屡中断……他们有人在宫里!”
他立刻拟就密奏,请求彻查玉清昭应宫值守人员名单,并调阅近三个月出入记录。
翌日清晨,答案揭晓:一名老宦官,名叫**张德全**,原为辽国俘虏,后被收入宫中服役三十年,现任昭应宫香火使。此人每月十五必请假一日,称回乡祭祖,行踪却从未上报内侍省。更重要的是,他的侄儿,正是贾文亮的妻弟!
“就是他!”甘兰进咬牙,“他在宫中传递消息,掩护联络,甚至可能掌握皇帝出行路线!”
耶律琚却摇头:“不,他还不是最终主谋。一个老阉官,撑不起这么大局面。他是线,不是头。”
他盯着供词末尾一行小字,忽然瞳孔收缩:“李仲言提到,每次接到指令,都会收到一枚特制铜铃,铃身刻有梅花印记……梅花?这不是刘府的家徽吗?”
甘兰进猛地抬头:“刘氏?!”
两人对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难道说,当年收留他们的刘相公家族,竟然也是“白鹰社”的庇护者?
还是说……另有隐情?
正当此时,门外急报:刘府遣人送来一封密函,仅署二字??“速见”。
耶律琚拆信阅览,只见纸上无字,唯有一朵墨绘梅花,花瓣残缺一角。
那是当年他离开刘府时,刘夫人悄悄塞给他的暗语信物:**若见此花,即刻赴约,生死不论**。
“我去。”耶律琚收信入袖。
“太危险!”甘兰进拦住他,“万一这是陷阱?”
“正因可能是陷阱,我才必须去。”耶律琚望着窗外初升朝阳,“有些恩怨,终究要面对面了结。”
黄昏时分,耶律琚独赴城南刘园。
昔日相府巍峨,如今门庭冷落。大门半开,一名老婢等候已久,引他穿过荒芜庭院,直入后堂。
堂中烛火昏黄,纱帘轻垂。一位白发老妇端坐其中,正是当年提拔他的刘夫人。
“你来了。”她声音沙哑,“比我想象中更早。”
“您知道我要来?”耶律琚跪地行礼,“为何设局引我至此?”
刘夫人缓缓掀开帘幕,脸上皱纹纵横,眼中却依旧锐利:“因为你快碰到底线了。再查下去,你会毁掉整个国家。”
“什么意思?”
“你以为‘白鹰社’是叛逆组织?”她冷笑,“它是先帝亲手建立的秘密战线!当年辽国势大,边防难守,仁宗皇帝密令几位重臣暗中组建‘北谍网’,以降臣为骨干,打入敌营,获取情报。萧允之、耶律永昌、包括你父亲,都是双面间谍!”
耶律琚如遭雷击:“什么?!”
“你父亲并未叛国。”刘夫人低声道,“他奉旨诈降,潜伏二十年,送出无数军情。你全家被害,正是因为耶律永昌发现了他的身份。而你后来南归,也是我们安排的接应。你所做的一切,从头到尾,都在先帝规划之中。”
“那冯景、王元弼、刑恕……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