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这人居然带着吕家的那个孩子,而且半路还杀出一个奇怪贵妇。
赵无眠这一船的盐看来真的是白准备了!
不过片刻,沈三返回,附耳在赵无眠耳边说了什么。
莫惊春尽管没听到,也能猜到是安排如何上花船的事。
赵无眠点点头,起身离开,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回还,身上的锦衣已经换成酱蓝粗布短打,明显是扮作随从,不过就算穿着粗布衣衫,依然掩不住挺拔身形。
“沈三打听了,花船一会儿要采买水果酒浆,一会儿我和沈三装作送货的仆人上去,你乖乖。。。。。。”
赵无眠正嘱咐莫惊春,却见莫惊春拿着他的千里镜一动不动的盯着花船。
“赵大人,那贵妇来头不小,你看她腰间玉佩——”
莫惊春打断赵无眠的话,并且将千里镜递给他。
赵无眠接过千里眼,顺着莫惊春的视线望去。花船甲板上,那位身着绛紫罗裙的妇人正转身步入舱内,腰间一枚羊脂白玉佩在灯笼光下泛着温润光泽,隐约可见上面雕着繁复的缠枝纹。
“宫里的样式。”赵无眠心头一跳,“至少是四品以上命妇才能用的纹饰。”
莫惊春正要说话,忽然被赵无眠按住她的手腕。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花船甲板上——黑市拍卖行行主倾城美人一袭月白锦袍,用一根银簪束发,在满船艳色中反倒格外扎眼。更令人心惊的是,尽管花船和自己这船距离不近,他竟直直朝他们所在的船只望来。
“有意思。”赵无眠喉结滚动,“他发现我们了。”
果然,不过片刻,一个青衣小厮匆匆跑来,躬身道:“两位贵客,我家主人有请。”
莫惊春与赵无眠交换了个眼神。
将鬓边碎发扒拉一些下来遮住眉眼,顺手取出脂粉抹了些在脸上,莫惊春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普通侍女。
而赵无眠则佝偻起背,瞬间从英气逼人的青年变成了畏畏缩缩的随从。
。。。。。。
花船内里比外表更为奢华。
番邦运来的地毯铺就的走廊两侧挂着琉璃宫灯,莫惊春低头跟着引路小厮,余光却将每个转角、每扇门的位置记得一清二楚。行至中舱时,她忽然瞥见一个打杂少年鬼鬼祟祟地贴在窗棂边,耳朵几乎要嵌进雕花木缝里。
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粗布衣衫上沾着油渍,却生得眉清目秀。他似乎察觉到视线,猛地转头,与莫惊春四目相对。一瞬间的惊慌后,少年竟冲她眨了眨眼,随即猫腰溜进了阴影里。
“到了。”
小厮在门前停步。
舱门开处,先闻得一阵沉水香。贵妇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绛紫裙裾扫过地毯,那枚玉佩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莫惊春看得真切——玉佩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蕙”字。
“今日戌时出货,老地方。”二当家压低的声音传来。
莫惊春微微抬头,从发隙间看清楚二当家的容貌。
这二当家是个四十出头的精瘦男子,左眉一道疤直划到颧骨,此刻正殷勤地为贵妇披上斗篷,“夫人放心,水路都打点好了。”
贵妇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刚进门的几人,在美人行主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面无表情地离去。
角落里,黑市的那个吕家男孩抱着膝盖蹲坐,像只受惊的幼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