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只是看着!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直到杜若死去,直到她需要处理的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和一个心魂俱碎的女儿时,她才姗姗来迟。
世安公主猛地低下头,将脸更深地埋进薛乘风被雨水浸透的衣襟。
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无声地滚落。
母皇是从何时开始变的?
抑或,她从未改变?
她心底深处或许仍保有柔软与悲悯,只是这柔软与悲悯,永远排在冰冷的皇权之后,排在她自身的安危之后……即便,是对待她至亲至爱的女儿……
最可悲的是,自负最为尊贵的自己,竟直到此刻才真正看清这个残酷的真相。
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回杜若身上,停留了片刻。
雨点敲打着他苍白僵硬的面颊,冲刷着残留的血痕。
半晌,一个听不出任何情绪、低沉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事实的声音,穿透雨幕,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鼓:“他……终究还是爱我的。”
皇帝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异常清晰,又带着一种空洞的、近乎自语的缥缈。
那是感慨,亦是惋惜,更是为这段扭曲的关系盖棺论定——杜若的死,最终证明的,只是他对皇帝至高无上的“爱”。
相伴多年,杜若向来奉她为天。
纵然他铸下大错,罄竹难书,无力回天,究其根本,不过是为了博她欢愉。
皇帝也……确实喜欢过,否则岂会如此纵容?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逸出,皇帝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尽快葬了吧。按……”她极细微地顿了一下,“内侍旧例。”
既非天子侍君,因为杜若死有余辜;亦非罪臣,因为皇帝不舍。
内侍旧例,既是对杜若身份的最后界定,亦是对这段复杂情感的无奈结语。
宫人立刻躬身领命:“遵旨。”
雨,依旧滂沱。
皇帝的目光再次抬起,越过重重雨幕,落在女儿身上,终于注意到她单薄的肩膀在风雨中瑟瑟发抖,遂对一旁的焕游笙吩咐:“送公主回府。”
“是。”焕游笙并未试图从薛乘风手中接过公主,只是伸手稳稳扶住他可能已麻木僵直的手臂,给予支撑。
世安公主感到身体被小心抱起,她死死咬住下唇,舌尖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她知道,从此刻起,有些东西,也如同这明堂废墟一般,在她心里彻底崩塌、冷却,只余下焦黑冰冷的断壁残垣。
小剧场:
慕容遥:好样的!就因为我不能骑马,直接把我丢下了!
焕游笙: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慕容遥:这次怕是哄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