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觉得这姿势十分不雅,有损她一国之母的威仪,微微挣扎了下,可惜没挣开,只好做罢。
因为心里还记挂着别的事,便将就着在他怀里问:
“臣妾当初落水,是否和良妃有关?”
周高昱闻言笑了笑,手中的朱批未停,随口道:“朕还以为你此生都不会问了,可见是长进了,不错!"
"皇上?!”元春不满。
“有关……”
果然!即便早有预料,元春的心里还是猛跳了一下。
“那……良妃恶疾,是否是皇上……”
元春想问,是不是你在替我出气、报仇,但想想这么问有点儿怪,话就收住了。
周高昱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点点头道:“褚氏胆大妄为、十恶不赦!其罪愆难赎,虽万死难消朕心头之恨!你生性纯良,聪慧机敏,但不识人心之恶!
朕当初说过,让你当这个皇后,是让你更自在畅快的,你既然不忍见这些恶事,朕自会料理。“
即便早有猜测,真的听到这话时,元春还是有些怔愣。她不知道周高昱是从哪里判定她不忍心的。但不可否认,因为这些话,元春的心里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感觉。
周高昱见她有些怔愣的样子,愉悦的牵了牵嘴角,手背拂过她的面颊,轻声说:
“发什么呆,你如今还不够畅快吗?我看那甄氏办事还算周到,不枉朕当初留她一命。
她这些年对你也算尽心,你若是想赏她,提提她的位份也使得,只是上下尊卑还是要让她牢记于心,不使僭越!”
看着周高昱一脸得意的样子,元春突然很想问问他,这么多年,你真觉得自己的枕边人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弱质女流吗?
这么想着,元春竟也不自觉地问出口了:“皇上当真觉得,臣妾对这些居心叵测之人毫无还手之力吗?”
“怎么会?”周高昱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十分自得地说,“你是朕钦点的皇后,朕自然相信你的手段能力,只是你不喜这些,朕自然有法子让别人替你去做!”
元春怔住了,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还好,周高昱也并未关注她的反应。他就仿佛只是在极平凡的一天,说出了极平凡的一句话,完全不知道这句话会在别人心中引起怎样的震动。
勤政殿里安静了一会儿,元春仿佛失去了对这个话题的兴趣,转而履行起一国之母的职责,关心起皇帝大儿子的身体来。
“大皇子这些年身子时好时坏,总不是常法,太医院的太医们虽是国手,但学无止境,恐怕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前儿,臣妾的弟媳进宫,提起一件奇事,说是一位亲戚患病良久,遍访大夫不得,居然是被一位游方的郎中治好的。
臣妾想起大皇子的身体,何妨让这些见多识广的大夫看看呢!但仔细想想,兹事体大,不能冒进。
不如派这些太医们也去地方走走,名为义诊,实为习学。既能造福一方百姓,体现朝廷仁德,又能精进医术,于大皇子的病有益,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周高昱停下手中朱批的笔,偏头看着元春笑道:“果然长进了,越发有一国之母的风范,朕觉得甚好,这就发给他们去办吧!”
元春见周高昱这样仓促就定下,连忙急道:“皇上慎重,这只是臣妾的一个想法,万一……”
“万一的事,有别人去考虑!朝廷养着那么多官员,是白养的不成,交由他们去想,你只用判断他们想的尽不尽心!”
元春看着周高昱这杀伐果断的样子,不得不叹一句,这大权在握的感觉真是迷人,由不得人不折腰……
周高昱被她的样子逗笑,满心自得地继续翻阅奏章,元春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由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感念他的真心以待,元春自然也盼他顺遂。
前世周高昱属意大皇子继承大统,无奈大皇子早逝,实在为周高昱平身一大憾事,甚至因此影响了他自己的身体。
今生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大皇子不再是皇位唯一的人选,他的身体没有那么差,元春自然希望他能活的长久些,让这父子天伦也能长久些……
怀着这些美好的期待,元春也当真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好人了。
做好人的感觉很不错,可见,若不是情势所迫,谁又愿意做一个坏人呢……
元春看着勤政殿外的阳光,眯了眯眼睛,这一年,是永正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