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
高翊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剑,这柄曾在秘境中削铁无声,无坚不摧的妖剑正由内而外向自己的脑海深处灌入这勾魂摄魄的靡靡之音。
同时刚刚还平常无奇的剑刃正顺着剑柄镀上一层漆黑的墨色,整把剑都在高翊手中快速凝聚出阴冷彻骨的寒气。
“死到临头,还指望有人来救你吗,可笑。”
牧浩冷笑连连,如鬣狗一般阴狠的双目中寒光乍现,手中剑锋斜刺而下,直取高翊的心窝,可本来一直低眉俯首的高翊却突然抬起手,五指并拢牢牢攥住眼前吹毛立断的锋刃。
“你……”
牧浩喉结蠕动,恶狠狠的盯着高翊,鲜血顺着他白皙的指缝间滴落,将他青白色的儒衫染红。
高翊猛得抬起头,眼眶内不知何时已被黑红色的暗芒占据大半。
便听得“咔嚓”一声,被高翊紧攥在手中的剑刃应声而碎,一道猩红中透着至黑波动的异样罡气如滔天巨浪扑面而来,硬是把已至四段罡气的牧浩吹出数丈之远。
“他娘的……咳……”
喉头鲜血倒涌而出,身后石板被牧浩撞出几道裂纹,周遭儒生更是自觉的向后退去。
只因为面前一向沉默寡言的高师弟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一样,至少他们很难再感受到此时萦绕围聚在高翊身边的到底是不是儒家弟子所修的罡气。
“混蛋,这到底是哪家的功法!”
牧浩硬挺着撑起身子,回首从身旁已经看呆了的狗腿子腰间拔出剑刃,可现在握在手中的剑锋却在一个劲的颤抖,身旁的四段罡气也正在被高翊爆发出的异样罡风所压制,和主人一样变得畏畏缩缩,束手束脚。
好冷…身体正在失去知觉…阳元在溃散,它们被人夺走了…不能…我不能把身体就这样交给你…至少…现在不行!
高翊感到自己的脚步愈发的沉了,体内好像被灌入了无数的铁铅,寸步难行。
他如同一只丧失了神智的野兽低着头,垂着肩,瞳仁顺着鼻梁下方看去。
他发现不知何时手中紧攥的剑柄旁的左右剑格处已化为两道漆黑的铁索,铁索尽头则融为两张无眼小口,那可怕的口器正牢牢吸附在自己虎口下方的合谷穴处,像是正在贪婪的吮吸着什么。
随着大量阳元被口器所吞噬,剑格下方的剑身颜色也变得愈发的暗沉,直到整把剑从上到下被完全染成墨黑色,而高翊仅存的神智也随之消失。
“小鬼,轮到你了!”
在牧浩诧异的目光前,高翊终于仰起头,他扭动着僵硬的脖颈,发出森然可怖的骨缝摩擦声,那嘎吱作响的古怪动静听得牧浩毛骨悚然,与此同时,他也发现高翊的声音变得格外突兀,像是被一团胶状物隔绝一般,刺耳且尖锐,却如同地府深处的召唤,让人不寒而栗。
牧浩知道大事不好,刚要抬腿,黑红色的罡气已随剑而至,如月牙状的剑气横贯眼前,牧浩失神间闪躲已晚,他哀嚎一声,一手捂住脸,另一手挥剑去刺,却被高翊抬手按在腕骨处,在高翊狰狞的邪笑中,牧浩的手腕被他直接捏碎!
“可恶!可恶!可恶!”
牧浩歇斯底里的哀嚎响彻整个书院的上空,天空上乌云密布,大雨将至。闷绝震耳的雷声掩盖不住这位公子哥撕心裂肺的痛苦悲嚎。
鲜血涌入眼眶,使得他根本无法看清对方剑锋的方向,剧烈的痛楚让他手中的剑掉落在地,牧浩像一匹被拔光了牙齿的豺狼,弓着身子瘫卧在石碑旁。
剑痕顺着左眼眉心处斜越而下,皮肉外翻,直至唇边,这一剑几乎差点将他整张脸都豁开。
他甚至还能感受到残留在伤口表面的阴冷剑气,那异样的剑气与儒家剑术完全不同,反而更像是……
“这下到底是谁死到临头了?”
高翊面露阴狠,猩红的舌尖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愉悦舔舐过嘴唇,下方嘴角几乎咧成了一个夸张的幅度,像是在玩弄一只无处可逃的猎物。
在牧浩眼中他如同一位夺命无常,让人骨寒毛竖,心惊胆战。
“你不能杀我…不能…我可是牧天问的儿子…不能…高翊!你不能杀我!”
在牧浩几乎癫狂的哀求与哭嚎中,高翊冷眼抬起手臂,正如那日在水下面对妖鲨一样,以处决式的动作准备结束这条野狗的生命,他已再不见半点生气的瞳孔中乌黑一片,可却在这阴云密布的昏暗光线下,从中闪烁着暗红的妖芒,像是一只来自地狱的漆黑渡鸦,掌管着生与死的权利,执行着凡间的罪与罚。
“结束了。”
惨白的闪电划破苍穹,伴随着凌厉的剑气斩破混沌,黑红色的血色剑气不留半点怜悯,透骨寒意鱼贯而下。
牧浩几乎是放弃了反抗的想法,或者说他连最后垂死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可就在他绝望的瞬间,一柄泛着淡蓝色光芒的剑锋横在了自己眼前,挡住了那道漆黑的弯月。
“我想,韩师还未走远,二位应该知道书院的门规。”
许靖一脚踹开佝偻似死狗的牧浩,将他踢向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同时身法腾挪,青锋闪转,剑身如弹簧般轻易荡开高翊这势大力沉的一剑,高翊见势步步紧追,异样的罡气再次升腾而起,手中黑剑破风向前,将目标转向许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