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得意,枯瘦的脸上泛着油光,仿佛已看见铜钱叮当落袋。
祁悠然的眉头狠狠一拧,想也未想,踮起脚从顾濯背着的竹筐里抠出一截矮小的树枝,手腕一扬,带着点孩子气的狠劲儿,精准地朝那唾沫横飞的身影掷了过去。
“啪!”一声干涩的闷响,结结实实砸中了说书人那嶙峋的佝偻脊背。
“哎哟喂——!”说书人吃痛地喊了一身,开口骂道,“哪个杀千刀的暗算你爷爷?”
你娘。
她在心里字正腔圆地回道。
。
回屋潦草地洗了洗手。
一抬眸,却发现顾濯在看她。
他就立在那儿,带着一种沉静的专注。
祁悠然睫毛慌乱地扑闪了两下:“怎么……怎么了?”
“右颊上,沾了道灰印。”顾濯提醒。
她下意识地便抬起袖口,胡乱地朝自己脸上蹭了蹭。
动作仓促,倒像是要抹掉什么不自在。
顾濯无奈看她,竟自然地向前略倾了身。
影子温柔而专制地先笼住了她。
隔绝了周遭的光与尘。
万籁俱寂。
接着,顾濯的手抬了起来,温热的指腹取代了虚幻的影子,慢慢落定。
动作很轻。
像给脸抹上了胭脂。
指腹停留的时间极短,又仿佛极长。
然后,顾濯微微拉开了些距离。
光与尘重新涌入。
祁悠然却依然怔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那些浮动跳跃的光斑,那些无声游弋的微尘,成了眼前唯一的景象。
刚刚被冷水浸过的手指尖,泛起阵阵酥麻。
万物喧嚣。
。
胸膛里密密的心跳未及平息,耳边便传来更密、更急的脚步声。
一道男声由远及近,带着急促、欣喜:“世子!郡主!可算寻着您二位了!”
两个称呼把祁悠然拉回了冰冷的现实。
“倒是比预想中来得快。”祁悠然语气平平地评价。
江烨喘匀了气,脸上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还得感谢庆国公府的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