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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璃的创伤（第4页）

陈墨奕看着已经被苏若璃喝下一半的可乐叹了一口气，坐在自己位置上，眼眸看着苏若璃足足盯了两秒，说道：“你没小时候好骗了。”

正低头吃东西的苏若璃听到这句话，睫毛颤抖了一下，视线缓缓落在陈墨奕的脸颊上，微微蹙眉。

“所以……您这意思，那时候你经常骗我？”尾音扬起时，苏若璃把舌尖轻轻抵着上颚，把“经常”二字咬得格外清晰，指腹在桌布上碾出个月牙形的褶皱。

“到……也没有……”他忽然低头拨弄菜单边角，牛皮纸页被碾出波浪纹，“最多……两三天一次？”话音未落，自己先被逗笑了，肩膀微微发颤。

苏若璃脸颊上露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的样子看着他，声音陡然拔高：“什么？”

忽然间陈墨奕眉眼间像浸了蜜一样，仿佛透过苏若璃疑惑的表情看到了当年她傻傻的样子。

“到底骗了我什么？”苏若璃的筷子“咚”地敲在碗沿，瓷碗震出清亮的响。她瞪着陈墨奕时，睫毛上的热气凝成水珠，像落了晨露的蝶翼，记忆里闪过无数碎片。

“嗯？忘了，但知道你很好骗。”陈墨奕伸手挠挠头，嘴角压抑着即将涌出的笑容，脸颊上一副“是你好骗，不能赖我”的样子。

苏若璃“哼”了一声，猛地夹起一大块肥牛塞进嘴里，看他用筷子尖在骨汤里划出乱乱的圈，忽然觉得那些被“骗”的时光，原来都藏在他此刻闪躲的目光里。

灯光落在他腕间的银表上，秒针走动的“滴答”声里，她忽然咬住筷子憋笑，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你个老来多健忘的人，丧良心！”

餐厅暖黄的灯光在陈墨奕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苏若璃再次抬眸看向他眉眼间若有似无的笑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可乐瓶冰凉的边缘，瓶身凝结的水珠顺着她的指缝滑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痕。

“墨奕哥。”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窗外飘进的风。

陈墨奕正将一块涮好的羊肉夹进她碗里，闻言动作微滞，黑眸抬起来望向她：“嗯？怎么了？”瓷勺碰撞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勺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听了一个故事，想讲给你听。”苏若璃垂眸盯着碗里被陈墨奕夹过来的东西，袅袅白雾模糊了她的睫毛，她感觉心跳快得像擂鼓。

“什么故事？”陈墨奕的声音有些沙哑。

“听说有一年，有个小师妹想让一个人收她为徒。”苏若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盖泛出青白。她看到陈墨奕握着筷子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瓷碗里的菜被戳出一个又一个小坑，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却什么也没说。

餐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邻桌孩子嬉笑的声音远远传来。苏若璃微微蹙眉继续说道：“可他说他不收，因为他有徒弟。那个小师妹就问，那你徒弟在哪呢？我怎么没见过？他说……”

苏若璃还未说完，陈墨奕抬眸看向她，发现她眼眸里闪着亮光，一丝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翻涌，他接着苏若璃的话语说道：“我和我徒弟不小心走散了……”

刹那间，苏若璃才明白自己当初和陈墨奕约定好的做他徒弟这件事，对于陈墨奕来说同等重要。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苏若璃感觉眼眶发烫，原来这么多年，他从未忘记。

“若璃，其实我还想和你聊聊你和你父母的事。”他往她面前推了推温热的蜂蜜水，青瓷勺柄在杯沿磕出轻响。灯光把他的影子投在椅子上，发梢染着金边，却遮不住眼底沉沉的担忧。

陈墨奕开口的瞬间，苏若璃指尖猛地一滞，玻璃壁上凝出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在桌上晕开深褐的印记。

“其实以当时的情况作为父母，多想是正常的，本身那时候你家里就管你很严，尤其像你们家属院和我们办公室在一起，家属院的人未必不会多说，只不过你母亲太强势，发现你经常和我在一起，决绝的做了这个决定，她方法没用对，或者说那时候的父母都是这样，不会想到去顾虑孩子的心境。”

苏若璃猛地抬头，发梢扫过额前碎发：“当年我父母这么对你，你还劝我要谅解她们吗？她就是做错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玻璃杯在桌上磕出刺耳的声响，蜂蜜水溅在虎口，黏得发疼。

“这没有什么对与错，只是想法不同，她们看到的只有你和一个男人走的很近。”陈墨奕忽然伸手，指尖悬在她颤抖的肩线上，最终却只是轻轻拂去她肩头的落发。

“我们当年从未说过任何关于喜欢的话题，我们聊的都是梦想和信仰不是吗？”苏若璃睫毛上凝着水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那你和你父母说过吗？”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像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没有。”苏若璃感觉自己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就对了，你没给她们说过，她们就自己认为了。所以你们之间变成现在这样最大的问题就是沟通，她拒绝和你沟通，你拒绝和她沟通，造成了现在。”

“她根本没有给我沟通的机会啊，而且这件事对你是最不公平的！”苏若璃心中一阵绞痛，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父母的强势，更恨命运的捉弄。

“我说过了这件事没有什么对错，也没有什么不公平，只是恰好我参与了，真正不公平的，是你和你父母之间。”她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肩膀绷得笔直，苏若璃知道，他其实也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墨奕哥，你为什么要聊这件事？”苏若璃的眼泪终于决堤，顺着下巴滴在陈墨奕手背上，滚烫的泪水仿佛要灼烧掉所有的伪装。

忽然陈墨奕起身走到苏若璃身边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空调的风掀起他额发，轻声的说道：“因为我知道你和你父母的结源于我，我想解开你们之间的结。要不要好好考虑回去看看他们，他们已经老了，还有多少年？听墨奕哥的话好不好？”

“墨奕哥，我能不能不听你的话了？我当年就是太听你的话才把你弄丢了！换个话题吧，墨奕哥，不然一会我哭的狠了，别人还以为你欺负我，再以为你是渣男。”苏若璃把脸扭向一边，不去看陈墨奕，仿佛这样就能躲过这件事。

“男是真的，”陈墨奕忽然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廓，“渣就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