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许泮林也没有理由再阻止。
沉默了半晌,许革音突然问道:“哥哥,你为哪位大人做事?”
许泮林掀起眼皮觑她,停了一会儿,才温和道:“阿煦这是什么意思?”
“户籍的事情若是真的,若非有高人相助,哥哥不会轻举妄动。”亲人之间太过了解,略一思索便也能关联前后,“只是那位大人未必真有那么惜才,哥哥早些弃暗投明。”
许泮林一愣,若非此前他已经同祝秉青达成了合作,他几乎要以为她是祝秉青的说客。
朝廷里的高官又哪有一个蠢钝的,此前与左丞和大爷是与虎谋皮,同祝秉青也未必是真心托付。
正如他交给祝秉青的证词并不足以让他扳倒哪怕一个祝秉鹤,祝秉青对于他们父子的事情也未必就有在许革音面前言传的那么上心。
两个人各自沉默下来,等到狱卒再来催促,许革音才道了别往外走。
狱卒将牢门重新落锁,随后先一步走到前面领路。
先后两道足音蓦地只剩下一个,已经走出去两步的许革音倏然驻足侧首道:“哥哥向来走一步看十步,如此豪赌,我只能想到你是为我。”
她顿了顿,补上后半句:“但你若是为我以身犯险,我不会原谅你。”
许泮林为人和善机敏,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办得漂亮,从前跟着徽商也是如鱼得水,从不曾有过入仕的抱负。
像是从她的婚事突然落空之后,他才重新捡起书本来读。
“是为你,”许泮林在后面温声道,“但不全部为你。”
顶窗漏下来的光照亮她侧过来的半边脸颊,垂目下视的时候又在眼下盖出一小片阴翳。
许泮林盯着她看了片刻,道:“若不入仕,父亲百年之后你我无人荫蔽,日子又该怎么过下去?”
许革音道:“可从前你也曾说行行出状元。”
许泮林轻笑道:“若从商也能为自己挣得一席之地,昔日姓陈的怎么又会在求娶之后弃你于不顾?”
许革音辩驳道:“他们是因为升迁才……”
“阿煦太天真,”许泮林轻笑道,“是哥哥没用。”
光束里的微尘似乎随着呼吸跳动,吸进鼻子里的时候,许革音连五脏六腑都蒙上一层灰。
“不是的……”
“哥哥虽心急而大意,却没有做错。”许泮林道,“今日的阿煦,定然也能想通。”
铤而走险入仕谋官,自此之后,家族兴衰都在肩上,信义愚忠皆要排在一身官服之后。
许泮林如此,许革音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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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秉青不知道是真的忙着旁的事情无暇顾及,总之是格外开恩肯许革音翻看相关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