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虽只三五行,一笔一墨却像活过来一般从指尖张狂攀爬至她身上,同她发肤死死纠缠。
幽荧拧着眉看完最后一个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看来上次收拾他还是收拾得不彻底,让他什么不知耻的话都敢写给她。亦或是她把他打成了失心疯,癫的得了癔症。
“有病吧他……”
沈却见她一副不堪其扰的样子,沉声:“是谁的信?写了什么?”
“谢逢殊,”幽荧翻了个白眼,将信递给他,“你看看——”
沈却刚要接过,然而还未触及信笺,那轻薄的帛书忽而在她手心蜷缩作一团灰屑,簌簌地让风吹散了。
有咒曰阅后即焚。
幽荧盯着掌心残余的灰,眯起眸子,冷冷道:“他最好祈祷不要再见到本姑娘,不然我一定让他后悔寄这信给我。”
身侧人掏出绢巾,仔细地替她擦起手,直到每一根手指都干干净净。
“你还有更重要的去做,像这种小事放心交给我就好。”
沈却低下头,隔着柔软的绢巾留恋地轻捏她的小指。他将指腹扫过她修剪得圆润的指甲,暗自思量着该用何种毒才最适合葬送那些不知死活贴上她的杂碎。
幽荧自然而然地回握住他手掌,定定地看向他,道:“先别弄死了,他估计还知道不少半鬼相关的情报。”
他应了声,心安理得地牵着她朝街市方向走去。
正午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眼下还算凉爽,时有微风,吹在身上很是舒适。
幽荧心不在焉地迈进一家铺子,抬起头才发现是卖的簪子耳珰等各类首饰。她随手拿起支簪子,见样式新颖,是之前没见过的,忍不住多看几眼。
掌柜的姑子打眼一扫见这两人气宇不凡、腰间坠玉佩囊,便知有生意可做,忙喜笑颜开地迎上前,道:“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支簪子不论是料子还是做工都是上乘,正衬姑娘今日这一身十样锦的衣裳。”
幽荧淡淡地笑了笑,并未接茬,便欲放下簪子,那掌柜的很快移步到沈却身旁。
“哎唷,公子,你夫人许是有些拿不准主意,不如你亲手给她戴上看看。”
听她这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幽荧正要开口解释,才说一个字便被沈却打断:“好,合不合适戴上看看才知。”
说罢,沈却拿起那根簪子,轻柔地为幽荧簪入发髻,簪上玉花温润娇俏,安然盛放在乌发间,显得她整个人尤为明媚。
姑子眼前一亮,由衷道:“哎呀!怎的这样好看!姑娘原本就生的美丽灵动,这戴上这簪子更显风姿绰约!”
这一通夸赞下来,幽荧却是一脸写着‘对啊我就是很美’的样子,淡定摆摆手:“嗯,低调、低调。”
沈却忍俊不禁,现在她脸上终于不再那样紧绷绷的了,他也觉得松了口气。
掌柜的对沉默不语的沈却有些不满,心说这男人还不张嘴哄妻子高兴,真是个木脑袋。
她赶紧肘了下沈却,压低声音:“公子,你快说句话呀!”
随即掌柜的又朝幽荧殷勤地笑道:“姑娘实在太美,你夫君都看呆了,是不是呀公子?”
沈却点头,眼眸带笑:“嗯。”
“很美。”
这目光烫着了幽荧,她嗔视他一眼,伸手将簪子取下。
掌柜的终于听见男人问出了她想要的那句话,“多少钱?”
她眉眼弯弯,“今日能遇到二位也算是有缘,这簪子就算你们……”
沈却掏钱,除了这支,还有其他合眼的饰品也买了下来。出了门,幽荧抱起胳膊,揶揄他:“我说沈药罐子,要赚你钱还真是容易,那么几句便把你哄着了?”
男人很是无辜,低眉顺眼的没脾气:“你戴上确实很美啊。”
她质问:“难道不戴那簪子本姑娘就不美了?”
“荧荧戴什么都好看,不戴也好看。”
幽荧很是受用,心间雀跃,面上却保持着波澜不惊,肩膀不轻不重地撞了下他的胳膊,“那是自然。”
两人沿河畔的街道走着,耳中人声嘈杂,循声看去,发现前面围了一群人,便上前查看情况。
一位渔夫虚脱地瘫坐在地上,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地喃喃着,“骇死我了!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