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点燃警讯烽火,却发现火焰燃起瞬间即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铃音香气。抬头望去,塔顶破洞处,月光洒下,映照出一道虚影??女子执铃巡行虚空,裙裾飘飞,目光穿透万里山河,落在此地。
老僧怔住,继而伏地叩首:“恭迎……闻道之主归来。”
同一时刻,东海浮空楼阁“闻道阁”内,《守夜录》最新一页墨迹自动浮现:
>**贞元二十年三月初七,陇西晚芜启铃于破庙,魂印契合,列为第九代守夜人候选。**
>**其母临终遗言证实:裴玄贞当年并未服毒,而是被秘密囚禁于北境寒渊狱,至今尚存一口气息,靠冥阁反噬之力维系残魂。**
>**线索指向??佑安帝胞弟,靖王裴允衡。**
笔锋至此戛然而止,仿佛书写之人突然中断意识。
而在长安城南一处僻静宅院,程砚正对烛研读旧卷。三年来,他闭门不出,整理晚余遗留手稿,试图还原《破妄》真谱。此刻窗外风雨大作,一道闪电劈过天际,照亮案头那封来自晚芜的信。
他久久凝视“晚芜”二字,忽觉胸口一阵剧痛,似有旧伤复发。伸手探怀,取出一枚早已黯淡无光的铜铃??那是晚余最后一次见他时留下的信物。
铃身微颤,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
程砚猛然站起,眼中泛起泪光:“是你吗?你终于找到了接班人?”
他疾步走向书房暗格,取出一本从未示人的密册,封面赫然写着《裴氏秘录?禁卷》。翻开第一页,一行朱砂批注跃入眼帘:
>“靖王非帝亲子,乃裴世衡私生,自幼调包入宫,为日后篡权铺路。其母临产当日暴毙,实为灭口。知情者唯监天台前任司正与慧觉法师二人,今皆已亡。”
程砚手指微微发抖。原来如此!难怪当年裴世衡能轻易操控朝局,甚至逼迫慧觉堕入魔障;难怪佑安帝始终查不到真相??因为真正掌控一切的,从来不是死去的裴世衡,而是那个潜伏在皇室血脉中的替身!
而如今,晚芜出现,玉佩重现,北境传来寒渊狱异动消息……一切线索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冥阁并未覆灭,只是换了主人。**
他提笔欲记,忽听门外脚步声起。不多时,一名黑袍人悄然推门而入,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之下,右手掌心隐约可见一道金色纹路,虽已愈合,仍透出诡异波动。
“先生不必写了。”那人声音沙哑,“我知道你在查什么。”
程砚不惊反笑:“陆沉?你还活着?”
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憔悴却坚定的脸。三年过去,他右臂虽已截断,左眼也失明,但那股铁血之气未曾磨灭。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破碎的铜牌,上面刻着半个蟠龙图案。
“我在西北边境追查到一条密道,通向地底寒渊。沿途尸骨累累,皆是曾参与建造始源祭坛的老匠人后代。他们被秘密抓捕,用来维持封印运转的‘活祭’。”陆沉低声说道,“最深处关押着一位白发女子,手腕脚踝锁着冥链,嘴里塞着铃舌封器。但她看见我时,用尽力气咬破舌尖,在墙上写下三个字??”
“什么?”程砚屏息。
“**救芜儿。**”
程砚浑身一震,几乎跌坐椅中。
陆沉继续道:“我已经确认,她是裴玄贞。当年假死脱身,却被裴世衡识破,囚禁三十余年。她靠着一口怨气不死,只为等一个人来告诉她:女儿有没有平安长大。”
屋外雷声滚滚,暴雨倾盆。
程砚缓缓起身,将晚芜的信放在案上,又把铜铃置于信旁,最后翻开《守夜录》副本,在空白页郑重写下:
>**守夜人第十代传讯令启动。**
>**目标:营救裴玄贞,揭露靖王真身,护送晚芜入京承契。**
>**执行者:陆沉(代号‘归尘’),程砚(代号‘执简’)。**
>**协同方:未知??但铃音既响,必有人应。**
话音刚落,窗外一道银光划破雨幕,竟是一只玉蝉形飞镖钉入门框,尾部缠着一小卷绢布。陆沉取下展开,只见上面仅有一行小字,笔迹清秀如女子所书:
>“南诏巫女已启铃脉,七日内将率三百赤足弟子北上,途经吐蕃古道。可借其遮蔽天机,避过监天台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