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该产生放弃的想法、还是不该在父亲劝她放弃的时候又跟父亲较劲。
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她也不会被一颗平平无奇的石子绊倒。
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只是普通的绊倒,也不至于给膝盖造成这样的伤害。
“手术很顺利,基本运动也不会受到影响,但是太依赖跑跳的运动还是少做。”
“否则等上了年纪,就只能坐轮椅了。”
和面如死灰的父母不同,在藤原绫也听来,这样的诊断结果,差不多就是‘其实还能继续打’的意思。
可她刚打算用这样的理由安慰两人时,就听见父亲握着医生的手说——
“我们一定会注意的,让绫也她尽可能不要跑跳。”
叛徒。
直到那一刻,她才完全理解自己对于父亲的愤怒。
可尽管愤怒,她也只能在被子底下,无声握紧无能为力的双手。
因为当她看到父亲丝毫没有减少半分的自责后,她就意识到了。
父亲可能要如愿了。
看着那样痛苦的父亲,她怎么可能还能心安理得地打着会让自己落下终身残疾的排球。
怎么可能,打那种会给父亲带来痛苦的排球。
在那之后,即便她‘听话’地退出排球部,也不再谈论排球有关是事情、甚至连运动都很少进行——家里还是能闻到若有若无的烟味。
听母亲说,自从她出生以来,父亲就戒烟了。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的确,还是只能无意义地握拳,挥不出去,也砸不下去。
有只能靠双手就做到的事情吗。
有不依赖膝盖的运动吗。
有不需要‘运动’的运动吗?
或许她应该去当个神婆。
当路过那家射击馆体验馆的时候,藤原绫也这样想着。
然后她走了进去,但就跟那个玩笑一样,并非命运指出的明路,而是又一次玩弄。
不过当时的她倒是没想这么多,本来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的,结果发现她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吧。
第一次射击,就把那些练了很久的人吓了一跳。
后来还被介绍给了退役的运动员,对方现在任教的那所学校正好有射击部。
“帝德的排球部怎么样?”
“如果是跟棒球部相比的话,可能还是”
“经常去全国大赛吗?”
“上一次参加,应该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太好了。
藤原绫也心想。
所以不打排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不定还埋没她在射击上的才能了。
没错,不打排球,一点也不遗憾,一点也不可惜——
她想告诉那个还在因此难过的人这个事实。
但因为那个人来不了这里,所以她只能说给别人顺便说给自己听了。
“我要拿第一。中岛。”
“虽然跟你的理由相比,我的理由很自私。我就想证明,我在射击上也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