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金诚经她一提醒,脑子终于开始运转,隐隐约约有点印象了,当时去晋扬病房挑事儿,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在场。
卢金诚笑了一嗓子,有意调戏她:“这车怎么样?气派吧,改明儿,我也弄一辆爽爽。”
林夏青忍住白眼没飞上天,身子一斜,把脑袋窝进真皮靠垫,准备睡上一觉,摆出一副请君自便的架势,不再搭理。
卢金诚不依不饶:“我给你钱,你做我的内线怎么样?”
林夏青挑开一丝眼缝,睇这疯子,他想干嘛?
“既然你不是晋扬的人,也不是我爸安排的,那派你给晋扬下毒,谁也怀疑不到我头上,哈哈哈。”卢金诚逗她玩儿,晋扬他要收拾,但绝不是在荷县,他不会蠢到再一次在这地界上给自己的爹惹麻烦。
卢金诚本以为林夏青这乡下小妮子会被逗得吓到半死,谁知她睁开一双清明而玩味的眼睛,反将了自己一军。
林夏青幽幽地道:“多少?”
卢金诚被问的愣住,一脚踩住了刹车。
林夏青挑起唇边的笑:“你能出多少?”
卢金诚觉得这女人问话的语气,简直像一个冷静又残酷的杀手,害得他在七月的天,冷起一身鸡皮疙瘩。
有点儿意思,这女的真有点儿意思,明眼看是一只人畜无害的温柔小白兔,实际爪子比一头狼还锋利,只是不知她爪间的刀锋,平时会不会也对着晋扬?
林夏青慵懒抬起腿,踹了驾驶座的座舱一脚,懒得同他多扯,“你要是觉得晋扬的命,你给得起那个价,我就奉陪。给不起就专心开车,我睡觉,别吵!”
卢金诚从没想过自己对一个女人,拢共不过个把小时的功夫,会从一开始的敌视,到后来的鄙视、轻视,再到这会儿居然开始有点欣赏。
他好像从没见过这么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的女人,跟朵带刺的玫瑰似的,可远观不可亵玩。
卢金诚发现了,自己和这女人在车上,她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女老板,而自己则是她顾的私家司机,十分卑微、马首是瞻。
邪了门了,他居然着了这女人的道!她是怎么做到三言两句,真就让他闭嘴的?
而且这女人的鼻子是狗做的,快到医院,路边有卖炸糕的,她被香香的油炸面糊味道勾醒,居然命令似的让他停车,摇下整个车窗,身子一半探出车外,腰身摆出妖娆的s曲线,笑眼盈盈地跟卖油糕的大妈道:“要三个,麻烦多放点海米。”一回头看见发馋的卢金诚,脸就跟翻书一样冷下来了,直接说:“没有你的,别想了。”
卢金诚切了一声,谁稀罕,结果嘴硬得太快了,都不好意思跟油糕大妈再单独卖一个。
林夏青买完炸糕,窝回车里,车厢里全是她买的油糕香气,把卢金诚折磨得够呛,他肚子里的馋虫被唤醒,在里头兴风作浪,害得他实在太想吃上一口了。
林夏青捧着热气腾腾的油炸糕,十分满足地发出感叹:“好久没吃到用报纸包的炸油糕了,小时候吃的都是这种,一整张报纸裁成许多小方块形状,用来包刚炸出锅的油糕,一点儿不嫌脏,吃得真香啊!”
卢金诚咽了咽口水,真想掐死林夏青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儿。
车子开回医院,保卫科的人引导卢金诚把车停在预留好的位置。
卢金诚急的投胎似的,车子停得轮胎都没回正,就跑没影了,也不知道干嘛去。
等卢金诚急吼吼赶回卖炸糕的摊点,人家已经在熄火收煤炉筒了。
卢金诚其实一早就瞄到油糕大妈的桶里没剩多少面糊了,就怕这最后几个炸油糕被人买走,一路紧赶慢赶,跑出一身臭汗,结果还是扑了个空。
卖油糕的大妈收拾妥当,摘下袖套,说:“小伙子,又来买油糕啊?三个还不够你们吃吗?今天卖光了,明天再来。”
这年头开私家车的人少,油糕大妈一下就记住了卢金诚这张脸,买饼的是车上那个女的,她以为他们一伙儿的。
卢金诚气的牙痒,咬牙切齿地说:“老太婆,看清楚了,我又没买油糕,什么叫又?还有,谁跟那妖精一伙儿?”
卢金诚记着了,这林夏青就是被晋扬带坏了,跟晋扬一样遭人恨,他们都欺负他,一块炸油糕都欺负!
***
油糕烫啊,林夏青下车的时候,都腾不出手来关车门,还是用脚甩上的。
赶上人家快收摊,最后几个炸糕特别舍得放料,林夏青心里别提多美了。
林夏青眼尖,发现医院后面有块黄金停车位,停了好几辆黑色红旗牌公务车,牌照是鲁A,明显是省里头下来的。
她很快意识到,应该是省里的领导护送晋扬的姑姑下荷县了。
晋扬提过一嘴,这两天他的姑姑会来医院看他。
看着那些威仪赫赫的公务车,林夏青觉得自己的猜测不会错,就算晋扬没具体描述过他姑姑的身份,但她一早去打饭路过护士台,发现这一层的护士们无不精神高度紧张,像是收到什么高级指示,各个严阵以待。加之林夏青去打个早饭的功夫,病房就被搞过一遍卫生,她就知道晋扬的姑姑应该是今天要来。
不知是不是安排好的,卢县长安排汽修厂的人让林夏青今天去验车,医院则安排乔春锦等到大下午才去手术室引流,刻意把病房腾空出来。
林夏青回到病房,不意外晋扬的姑姑不在里头,她和她妈确实碍着人家姑侄团聚了,像这样她们被支开,他们能有个私密空间拉拉家常,两边其实都自在。
晋扬一贯都是等着她回来的,一进门,就听他抱歉解释道:“你和乔阿姨的东西被人收拾过,我让他们别收拾,结果他们趁我下午睡觉,又偷偷摸摸进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