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倒好,连她从哪扇门出来都要过问了。
姓褚的从前装模作样,如今倒像条疯狗似的盯着她咬?
春桃往外挪一步,“褚管事要真这般仔细,不如也查查昨夜是谁让奴婢进的门,更要记得漱玉轩归长公子管,不归褚管事管。”
褚临川神色不动,唇角向上轻挑,讽刺道:“在二公子那儿碰了壁,如今见长公子病弱幽居,便又觉得有机可乘了?”
春桃抬眼,默然无言。
他视线落在她微乱的衣襟上、唇边的洇开的口脂,又冷然补上一句:“可惜你使尽浑身解数,在长公子眼里,充其量是个比寻常人多会些手段的玩意——”
“啪。”
一掌落下,清脆响亮,惊得廊外的晨鸟扑棱飞起。
“我使不使本事,取不取悦,是长公子的事。”春桃收回手,凝望褚临川脸上的掌印,心中闪过一丝快意,“褚管事既掌着这份差事,说话就该过过脑子、掂量斤两。有真凭实据,你且去长公子面前,我绝不拦着。但若是空口白牙、血口喷人……”
“往后要算的账,可就不止是口舌之快了。”
“还是说,褚管事如今的能耐,就只剩站在廊里拦我,在此处逞威?”
说罢,春桃绕过他,强作镇定,头也不回。
半边脸颊火辣作痛,耳中嗡鸣一瞬,他捂住脸,喉间溢出声低笑,“倒学会咬人了。”
目送她离去,褚临川又似不经意地补上一句,恰到好处地送入她耳中,“二公子,不日便回府。”
春桃闻言,心被攫住了一下,或许是后怕,但也只是稍稍停了下步子,随即更快地隐没在长廊转角。
而褚临川立在原地,望着那空荡荡的回廊,晨风拂过,吹不散心头的燥郁。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他想骂她、拉她回来,是怕她跌得太狠。
可又恨——
但不论他如何思忖,春桃没有回头。
回到耳房时,天光已大亮,廊下洒扫声阵阵。
隔壁的佩兰正从井口挑水回来,见她刚进房门,便咧嘴笑道:“你今儿起得倒早,我还以为你要多歇歇呢。”
春桃避开她探究的视线,笑得敷衍,“昨儿睡得早,醒了也躺不住,就去后院坐了一会儿。”
佩兰本来要问,见她衣襟整齐,神色看不出异样,便也懒得细究。
她搁下水桶,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晃了晃,笑道:“这是我刚去灶房顺来的。”说着,自来熟地推开门走进屋,把油纸往小桌上一搁,随手拂了拂桌面,又踢了下板凳。
“快吃,垫垫肚子。”
春桃怔了下,略略迟疑。
佩兰索性往她手里一塞,“你也别嫌我这东西寒碜。昨儿你不是还说想吃甜口的吗?我特意挑了块饧多的,糊得焦脆,香得很。”
春桃握着犹带微温的饼子,说了句:“多谢。”
“咱们谁跟谁啊,还谢个啥。”佩兰摆摆手,笑嘻嘻地补了一句,“要真想谢,下下回你当值进厨房,多与我留两根鸭掌骨。好让我磨磨牙、解解馋。”
“会的。”
春桃坐下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