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细下飞翼月,放箸未觉金盘空。”
“卷尽春风三寸舌,咬来五谷俱丰登。”
柳金枝挠挠下巴。
看不懂,但觉得是好诗。
*
书生们的聚会一开始,就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
期间柳金枝买了樊楼的金华酒送进去,看着这些书生高兴启封酒坛,喝了个伶仃大醉。
傅霁景本想少喝些,却耐不住劝,被人连灌五杯金华酒,眼前也不由炫目起来,只好以单手撑住头颅,坐在原位静静闭目养神。
另外一些喝醉了的书生们,或是投壶助兴,或者齐声高歌。
柳金枝这个饭馆不大,即使中间挡着屏风,但拦不住他们的声音。
于是没过多久,柳金枝就听到里头有书生提议:
“光是饮酒玩耍多没意思,不如我们来办一场醉诗会,看看谁能拔得头筹!”
此言一出,众皆响应。
柳金枝坐在外头,酸懒地拨了个算珠,心想:果然是群文人,喝醉了也不发酒疯,倒发诗疯。
“行,定个主题吧,咱们咏什么?”
“呃呃……就、就咏桌上的菜。一共二十八道菜,一道菜作一个题,没咏出来的罚酒三杯!”
“好!傅、傅兄,来来来,你来启头!”拿笔墨纸砚!
有人去拉傅霁景,但傅霁景醉的太厉害,依旧端坐原地不动。
柳金枝见状,也不想傅霁景留在一堆醉鬼里头,转头让林勤去把傅霁景扶到后院去醒醒酒。
林勤听话去了,也正是把傅霁景扶着往后院走。
但路过柜台时,傅霁景好似认出了柳金枝,忽然就甩开林勤的手,在柳金枝面前站定了。
柳金枝一愣,疑惑道:“二郎,你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傅霁景眉眼极为俊美好看,往日清醒时,一双眼眸似春风湖水,明亮如镜。如今醉醺醺的,眼眸反而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听到柳金枝的话后,傅霁景就伸手去掏自己的袖子,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嘴里还念着:“纸……纸……”
柳金枝以为傅霁景是想找给她写的诗,就把那张方块纸在傅霁景面前晃了一晃。
“你已经给我了。”
柳金枝说。
岂料傅霁景眯眯着眼凑近看了半晌,又摇头:“不……不是这张。”
紧接着又翻找起来。
此时温文尔雅,君子端方的傅家二郎,红着脸翻找自己的袖子,就像最不懂事的幼稚小儿一样。
有食客忍不住笑了笑,扯着同伴去看傅霁景的醉态。
柳金枝却将眉一拧,拉着傅霁景去了后院。
她不想别人看傅霁景的笑话。
林勤见状,就赶忙回过头笑道:“喝醉了人没什么好看的,大家吃菜,吃菜。”
而柳金枝把人拉到后院,傅霁景还是在翻找袖子,可是好半天没找到,又沮丧又难过地说:“……没……了……”
他哭丧着脸,两只眸子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水润,眨巴眨巴的,像只无主的小狗。
柳金枝方才还拧起的眉头一下子就松开了,忍不住哄他道:“二郎,你已经把东西给我了,我收着呢。”
然后将人往膳房外头的小杌子上一按,说:“现在二郎听话,就坐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傅霁景反应很迟缓,好像大脑还在消化柳金枝的指令。
好一会儿才慢慢吞吞地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