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跟儿童第一天上学似的,整理好宽大袖子,整理好衣冠,挺直了背脊,两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坐在小杌子上一动不动。
柳金枝可惜手上没个手机,不然就能录下来,第二天帮傅霁景回忆黑历史了。
她也没想到傅霁景的酒量居然那么差,五杯金华酒而已,连她都放不倒,居然能醉成这样。
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熬醒酒汤的速度。
正此时,书生们在饭堂里作诗的声音传来。
傅霁景听了,头往那边偏了偏,也跟着小声碎碎念。
柳金枝凑过来听了一耳朵,但……
傅霁景:“……”
柳金枝:???
她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好歹她也是经历过现代九年义务教育的,怎么到了傅霁景跟前跟文盲一样。
“二郎,你读过很多书吗?”柳金枝问。
傅霁景又卡顿了一下,才扭过头,慢吞吞地掰指头给柳金枝数:
“《周易》、《礼记》、《诗经》、《孟子》、《左传》、《诗经》、《尔雅》、《战国策》……”
“《文心雕龙》、《嵇康文集》、《典论论文》、《阮籍文集》、《天随子》、《宗玄先生文集》、《傅山全书》、《各道家诸子典籍注疏》……”
傅霁景念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没有打住的趋势。
柳金枝赶紧伸手捂住了傅霁景的嘴。
“好,够了。”
她现在终于相信,“我读过的书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不是一个夸张句了。
这么说起来,傅霁景自打识字起,应该就一直在书房里埋头苦读。
这么庞大的阅读量,也不知他要起多少个早床,看多少次东边稀薄的朝阳,忍着多少困意,吞下过多少苦楚。
柳金枝望着傅霁景的眼神,问:“读这些书,累不累?”
傅霁景眼眸沉沉,点了点头:“累。”
有限的精力似乎已经到头了,傅霁景用袖子掩住唇齿,低低打了个哈欠,然后把头枕靠在自己膝上。
“困了……”
他嘀咕了一句,随后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很好,睡着了。
柳金枝无奈笑笑,唤来杜卫去寻杏安。
等到杏安慌慌张张来接人后,醒酒汤也好了。
她盛了一碗装在食盒里给杏安带走,嘱咐他在傅霁景醒过来之后热了喝。
酒量差的人,醉酒之后醒过来都会感到头痛。
喝了醒酒汤,起码能舒缓许多。
杏安连声道谢,赶忙把傅霁景扶走了。
目送着傅家马车离开,柳金枝终于把注意力放在了那群集会的书生身上。
然而林勤和王忠勇满面为难,指着屏风内道:“东家,要不你亲自来看看?”
柳金枝心中顿生不祥预感,赶忙跑进屏风里一看,顿时咬牙切齿。
因为里头漫天遍地都是纸。
还有喝醉了的书生趴在地上在写诗,写一张,扔一张。
诗作从天上哗啦啦往下飞,盖住柳金枝的脸。
柳金枝随手抓着一张眸光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