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她伸手去接,指尖却轻轻颤了一下。
胡彦生没有接触她的手,只在她要拿走时主动松手。
笔帽落入她手心,带着一点微凉的触感。
她低头的瞬间,垂下的发丝遮住半边脸颊,她努力咽下喉咙中的一口血腥味,抬起头时已然恢复平静:“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没关系。”胡彦生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主控台,“今晚工作量不重,但样本活性很强,你必须集中注意力。”
“是。”
她重新站回原位,却下意识将身体重心向右偏了一点,与胡彦生拉开刚才肩部擦过的那一点点距离。
哪怕他从未做出越矩的举动,她依然本能地收紧了那道界限。
可也正因如此,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意识到,胡彦生不是“安全的”。
他是个科学家,极致理性、冷静、有序。他会给你留三厘米的空间,也会精确控制你的崩溃阈值——他不会伤害你,却也不会救你。
他不是猎人,但他会养狼。
此刻,他像是在养一头尚未完全失控的“病毒”。而她,很可能已经成为那只体内孕育病变的宿主。
她低头盯着屏幕上王时的神经波动图谱,线条不断地向上攀升。
那条由神经电信号绘成的脉冲曲线,就像是某种无形心跳,一点点渗进她的眼睛、耳朵、指尖。
屏幕上显示:
神经响应延迟:负11毫秒突触环增强:5。2×
自主振幅激增趋势:持续她突然意识到,王时的身体,虽然沉睡,却在“呼吸”。
不是真的呼吸——而是一种比呼吸更深层的神经式生命活动,它正在每一帧图像里悄然增长。
就像火山,在厚重积雪下酝酿喷发。
而她,正被人安排在这座火山的边缘,看守、记录、等待。
或者,陪葬。
远处手机微微一震。
她默默掏出一看。
[未知号码]:
“你不回我消息,是不是怕你老师看见?”
“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你是谁。我只是……太想你了。”
“不然你来见我一面,我把那些视频删了。”
她脸色一寸一寸地白下去。
指尖因为紧握手机而发颤,屏幕背光反照在她脸上,像是刀刃在割开她刚愈合的那道伤口。
她抬眼看了胡彦生一眼。
他没有注意她,只在翻阅资料,眉头皱着,仿佛在思考某组样本数值之间的逻辑断裂。
她咬紧牙关,把手机调为静音,重新滑进大衣口袋。
但她知道,这只是第一封。
真正的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