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顺自然也立刻看见了牛背村五人,对他们和善地笑笑,向身旁跟来的羽林卫示意一下。
这卫士会意,上前用旬州的方言和孙水牛搭话:“今日下午,我们在码头见过你们。”
孙水牛警惕地打量着两人,一边回想一边问:“有什么事?”
卫士向门外示意:“这里太暗,不好说话,出去再说。”
孙水牛交待村人看好粮车,自己跟着卫士过来。
朱顺对他点点头,当先转身出门去。
孙水牛跟出来。三人走了几步,确认庙里该是听不见了。
朱顺这才对孙水牛道:“你们的粮运不回村,卖给粮铺又要亏钱,不如卖给我吧。”
孙水牛还没想起来在码头哪里见过这两人,但既然对方上来就特意用他们那的方言搭话,肯定是听到了他们村人的议论。
因此,他听见朱顺这话并不吃惊,只问:“你出多少钱收。”
朱顺:“宁安现在的糙米价是十文,你们应该也是这个价买的,那就这个价卖给我。”
孙水牛忍不住再次狐疑地打量他:“这个价,你去粮铺买就好,为什么还专程找过来向我们收。”
朱顺笑笑:“你可以当我日行一善。还是说,你们打算自己运回村去?”
孙水牛怀疑归怀疑,但能换回钱拿回村中,至少不会亏得太多。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他也不想放过。
他想了想,说:“我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朱顺:“帮我运粮,就在城里,你们花点力气就是。”
孙水牛谨慎地问:“城里哪里?”
朱顺:“天子行宫。你知道吗?”
孙水牛微微瞪眼——出发之前,他去找过村里唯一的秀才孔仁,问一问宁安的情况。
孔仁以前来过宁安,跟他说了些需要注意之处。其中要避开的地方之一,就有天子行宫。虽说那里现在是空的,但毕竟是天家的宅子,避开为上。
孙水牛又犹豫了:“那里不是空的?为什么要运到那里。”
朱顺失笑:“怎么会是空的,里面有人,也要吃饭。”
孙水牛愣了下:“啊?那不是皇帝住的地方?谁敢住里面?”
朱顺:“这你就不用管了。”
孙水牛却越发怀疑:“不行,万一回头官府说我们冲撞皇帝的房子,把我们抓起来怎么办。”
朱顺心下有些无奈,只得说:“我是那里的管事,他是那里的护卫。你以为贵人的宅子里,是只有贵人自己住吗?”
孙水牛这才反应过来——也对,主人不在,也得留人守着房子。
朱顺补充:“而且是送到角门,不走大门。冲撞不了。”
孙水牛挣扎片刻,再问:“先给钱?”
朱顺:“可以。”
孙水牛这才转身,快步进庙里去和村人商量。
不多会儿,牛背村五人推着粮车出来。
朱顺问:“这里是多少斤。”
孙水牛却是报了个钱数。
朱顺也不计较,让身旁卫士解下包袱数钱过去。
孙水牛目光闪了闪,接过钱去,和村人们一同仔细数好数,再仔细收好,众人才推着车随朱顺二人走。
一路上,牛背村几人先是直夸朱顺心善。
后来朱顺说:“圣上给你们发这么久的赈济粮,还无息贷油菜种子,这可都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你们该感念圣上的恩德。”
村人们很识趣,立刻改口开始感谢圣上。见朱顺满意,更是说不停口。
如此来到行宫角门,朱顺敲开门,候在里面的内侍过来接车子。